眼眸幽寒,吃力的攀着窗边探头,话语低弱而阴冷,“那个就是木雷——” 小七一怔,自己能窥到目标不奇,陆九郎的眼神也如此之利?她无暇细思,回手一摸箭囊,已然空了,正待另行设法,陆九郎递上了一支箭。 这支箭血渍未干,是从死去的店主身上拔出,小七带着一丝惊讶接了,转而望向街面。惊吓的人群一片纷乱,哭喊的妇人、流汗的小贩、无助的老人、咒骂的怒汉,无数人挣扎涌动,成了木雷的天然屏障。 天光映着小七凝静的轮廓,额线明亮,双眸犀冷清锐,弯弓如满月,蓦然脆弦一响,带血的利箭穿越万千人潮,避开四周的侵扰,分毫不差的穿入木雷的左眼,深深贯进了头颅。 木雷手中的火折子坠落,意识突然寂暗,随着人群的卷裹挪移,最终倒下,被数不清的脚掌踏过。 陆九郎忍着浑身剧痛,眸光闪烁,看得心满意足。 小七丢下弓准备去助阿策,陆九郎一拦,牵动伤处一颤,似吸气又似咬牙,“带我去!” 小七没有理会,“那边要紧,我顾不上你,在这等着。” 陆九郎见她要走,一扑抓住她的腕,手指冰冷,目光幽狠,有一种令人心惊的怨毒,“另一个你奈何不了,让我来。” 小七迟疑一瞬,还是带上了他。 台上凶徒虽多,无人敌得过阿策,他神勇如龙,挥斥如电,长竿不耐巨力劈折了一半,尖利的断口更像一杆枪,在他掌中灵动的钻挑,染得血渍斑斑,接连重创敌人。 全场被他的强悍惊得目瞪口呆,周元庭凝目良久,“韩大人可知这是何人?” 韩戎秋微微一笑,坦然认了,“犬子平策,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韩小将军近年名震西北,众人哗然,越发侧目。 梁容禁不住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童绍却趁势发作,怒而质问,“韩大人之子竟然矫充西棠阁的护院,分明是刻意探听机密,别有用心!” 韩戎秋平和道,“犬子牵挂我的安危,私下前来相护,的确是冒昧了。” 童绍哪肯放过,疾言厉色,“河西行事虚伪,根本毫无诚意,欺哄于人,朝廷如何还能听信其言!” 众官员为之一静,大量蕃兵现身刺杀,弄得众人狼狈不堪,要不是韩小将军救场,都不知如何凶险,童绍居然还振振有词的问罪,实在令人无言以对。 蕃兵给击伤了大半,执法卫也终于挤回来相助,陆续控住了场面。 魏宏砍伤了数名蕃兵,退下来让士兵接手,闻言嗤笑,“不如先查一查是谁别有用心,让大量蕃兵混进来,教各位大人都遇了险。” 童绍没觉出众人的异样,气势更汹的指责,“这要问薛虞候,如何管的城门!要是我执掌城防,必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该彻查他的渎职之罪!” 韩平策见卫兵上场,收手过来对众官见礼,站在父亲身畔。 薛季大步行来,向周元庭请罪,“属下不察,确是责无旁贷,请大人降罪。” 出了这么大的事,薛季自然有责,不过他毫不推脱,气度远胜于童绍。 周元庭当下道,“梁容,你暂代薛季之职,着人清查全城,此事必有内贼勾连外敌,无论职务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众官员无不望向童绍,童绍此时方觉,心虚又震怒,“你们瞧什么?难道还能是我?” 梁容得了令,说话也不避讳,“众官受袭,独有童大人安然,蕃兵甚至主动退避,不知是什么缘故?” 童绍色厉内荏,“你不查薛季失职,倒问起我来!难道是我让蕃人进城的?” 他的声势越激忿,众人越是沉默。 魏宏冷笑,“我奉令守城门禁绝出入,童大人却借巡视煽动百姓冲开,是为谁行方便?” 童绍表面盛气,心实有些慌了,“放肆!我何来煽动,那些刁民擅自胡为,怎能扣在我身上,休得大放厥词!” 众人越看越可疑,宛如通蕃二字已经刻在了他的脑门。 童绍仓惶失措,扯过一个重伤的蕃兵,持刀而迫,“说!究竟是谁让你们进城!” 蕃兵绷着脸腮不语,童绍激厉的逼问,谁料一个用力过猛,划断了对方的颈脉,鲜血如怒泉喷出,惊得他骇然而退。 蕃兵在血泊里颤缩,兀自瞪着他,全场肃然无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