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体统!” 陆九郎镇定以对,从怀中摸出一封供状,“殿下一阅,就知我为何如此。” 李睿拆开一扫,神情微变。 陆九郎从容不迫的禀道,“这是孙押衙的供述,宫中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长安,属下担心牵连过大,不敢留活口。而且我手中无兵,怕还有其他高官勾连,发作起来难以收拾,只能将他们悉数禁了,索银不过是借口,所得的三百万两交由江南监察使封管,留待朝廷调用,并未擅动分毫。” 刮了岭南填江南,这一手安排相当刁钻,江南监察使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纵是代管也肥得流油,定是乐开了花。 李睿踱了两步,略缓神色,“你这泼才又蛮又狡,无怪岭南官员对你恨之入骨,江南监察使却上书大加赞赏,什么当世嫖姚,英杰无双都夸出来了。” 厢内的气氛松了,夏旭随之附和,“岭南的官员确实不成样,该受些磋磨。” 李睿将供状收入袖中,恢复了威严,“你做得不错,当断则断,岭南自恃偏远,以为朝廷无力督辖,三百万两正好解朝廷抚民之急,父皇也不至于怪罪,且休养几日,待宫内的通传。” 陆九郎应下,狡黠一笑,“久未返京,此行带了些岭南土产,已送去夏府,还请殿下勿嫌简薄。” 李睿啼笑皆非,折扇一指,对着夏旭道,“瞧这滑头,搅了一锅浑汤,还要把我拖下去,外头还当是我指使呢。” 夏旭失笑,扫了一眼陆九郎,这只苍狼依然谦恭,低顺的眉眼不显半分得色。 第75章 居不易 ◎一别数年,故人西来,陆将军可觉惊喜?◎ 金殿面圣固然荣耀,至高的天威也常使拜见者畏悚难言,颤然变色,难以自控的失仪。 陆九郎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他举止从容,对答流畅,恰到好处的彰显英勇与忠诚,不仅让天子极为满意,出殿时还不忘给引带的小黄门塞了荷包。 小黄门一拈份量,笑容热络,“恭喜陆将军获陛下恩赏,如此年轻就荣升正四品,赐御前行走,前途无可限量。” 本朝天子倚重内宦来制衡朝臣,宫中的内监虽不及枢密院与掌北衙的权宦,也是帝王家奴,陆九郎话语客气,“谢谢公公,还请多照应。” 小黄门见这位新贵姿态谦低,出手大方,乐得卖个人情,“圣上不是给将军赐了宅?主管分宅的恰是我干哥,回头知会一声,定给将军寻个好住处。” 陆九郎能连越数级,殊荣加身,不外是岭南之事非议虽大,却办得深合帝心,果然财可通神,连天子也受用。次日他去往衙署,接待的内监已得了消息,殷勤的翻着册子卖好,“陆将军想居于何地?按说东市最好,贵邸林立,左右邻里不是皇子、皇亲,就是宰相,可惜空宅子少,昨日两个三品的都未要到。” 其实选宅也有门道,东市是贵人旺地,获赐宅的大员瞧不上小宅子,难免有零星的空出,塞给这位新贵正合适,内监故意说得困难,好多索些油水。 谁想到陆九郎悠悠道,“东市贵人多,不自在,给我择个热闹的地方就好。” 内监还未答腔,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来,登时眉花眼笑,“那就住西市,繁华又便给,延寿坊如何?离宫中近,有个一门三进的宅子,去年才翻新,什么都不用整治。” 陆九郎不紧不慢道,“太小,好歹我也是个官,来了客人不得笑话?” 内监又翻册子,“祟化坊的宅子面阔三间、进深五架,相当的气派,陆将军觉得如何?” 陆九郎不以为然,“太远,挨着城墙了,跟发配一般。” 内监方有些不快,又一个荷包塞来,喜得连声道,“那是,择宅是大事,必要妥贴才好。” 外官就是油水足,出手格外阔绰,内监笑哈哈的又提了七八个,陆九郎挑出一堆毛病,石头听着都急了。 陆九郎一边挑剔,一边接着塞荷包,弄得内监又喜又愁。 他好容易翻到一处,料这位难伺候的爷又看不上,随口道,“醴泉坊有个宅子,里头开敞,楼阁池子一样不少,就是旧了些。” 陆九郎终于思索了一下,“听起来尚可,会不会逾制了?” 内监一听就知意动,顿时大喜,“哪能呢,园子虽大,品级不高,原先是开阳郡公的,出坊就是西市,稍加翻新就是神仙府邸。” 内监舌灿莲花,将宅子夸成沧海遗珠,总算让新贵点头,接了锁匙与宅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