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语带寒凉。 “你或许没有这个胆子,可你纵着儿子私下屯兵,谋逆作乱,便已罪无可赦。” 姜茂闻言,猛地抬首,瞳孔倏地放大,却听萧晗又道:“想必你也猜到了,既然朕能好端端的站在此处,那便说明,你那不孝子已然伏诛,逆贼也尽数被朕剿灭了。” 姜茂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苍凉无比,绝望笼罩着他,让他面色惨白,唇角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姜离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他将世子之位传予他,身孚他此生厚望。 如此大的打击袭来,他面上血色尽失,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而那一头,姜夫人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晴不敢置信的喃喃:“我夫君……我夫君他当真……” 苏晴哭天抢地悲鸣起来。 萧澧被她吵的心烦,冷眼瞧过去,“叛贼余孽,罪不容诛,你在此哭丧,可以同党论处。” 说来也奇,萧澧的话实在是有用。 话音刚落,苏晴便登时噤了声,连抽噎之声都顷刻停住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胆战心惊。 一片寂阒中,萧晗对姜婵儿道: “婵儿,过来。” 局面已然被控制,姜婵儿便也不必大费周章拿捏着苏晴不放,遂放开了手,将苏晴留在原处,一步步走向萧晗。 萧晗不知何时已悄然更换了行装,此刻,他身着天青色绣竹纹锦袍,浑身上下素尘不染,好似方才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全然未发生过般。他身子峻拔地立在那儿,如松如竹,如诗如画,看起来,就像是闲庭散步的隐士高人,又似下笔成章的墨客骚人,让人见之便生风雅之心。 姜婵儿走过去,萧晗便将她拉入怀中,丝毫不顾及旁人目光。 “婵儿,我知你不欲朕插手你的私事,可这件事牵扯皇家,朕也需知其究竟,不知,婵儿可能容朕做个旁听?” 一番话,惊得众人几乎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凶名昭著的暴君,会对着怀中女子这般小心小意地说话,简直如讨饶一般。 若是传出去,今后这暴君之名,恐怕也会就此抹杀干净。 唯有一旁的萧澧,乐见其成地颔首,发出孺子可教也的慨叹:“好歹我这一路的费心相教,没有白费。” 姜婵儿仰头看他,“你的伤可医治了? ” 萧晗颔首,乖巧道:“嗯,怕你担心,遣人包扎了才来的。” 姜婵儿淡淡一笑,“那便许你留着旁听吧。” 萧晗顺势依着道:“好,都依婵儿的。” 姜婵儿拉着萧晗入座,又立于他身侧对着众人道:“今日,圣驾在此,不妨就在这姜家列祖列宗面前,将昔年旧事说清楚。” 她嗓音清越,目光陈恳的看着姜茂,道:“父亲,我今日还称您一声父亲,是对您最后的尊重,您若是问心无愧,可否告诉我,我这灭族之仇,究竟该问谁去讨?” 姜婵儿的话说完,跪在地上的众人,便面面相觑起来,不少知道些当年之事的族老们纷纷扭头开始劝说姜茂。 “二郎,你这个女儿说到底并非亲生,她要知晓自己的生父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你就说出来吧。” “说出来了,看在咱们姜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陛下说不定也会从轻发落我们姜家,你说是与不是?” “如今是你二房的嫡子犯了错,没得回头牵连我们一大家子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啊,难不成还想让我们整个姜家为他一房赔命不成?” “是啊,你就说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