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指望对方能有所回应,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说话都是折磨的程度。 但江月白却开口说了话:“你想带我去哪。” 纪砚反倒一愣。 “登仙台还是谪仙台。”江月白面色冷淡地看着他。 去登仙台,挟持北辰君以号令百家。 去谪仙台,将北辰仙君与沧澜门一起废下神坛。 “去哪都不能留在魔界。名声与身体都很重要。”纪砚勉强摆出笑脸,“师尊,我先接您回去疗伤。” “不必如此麻烦。”江月白说,“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直接给你。” 纪砚变了脸色。 不仅是纪砚,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心思各异,但此刻都整齐地等着江月白的下一句。 “秦峰主,”江月白没有转头,只向旁边伸出了手,“沧澜令。” 此言一出,众人都一起顺着江月白的手指方向望去,数万道目光全部聚集在秦嫣身上。 秦嫣微微一愣:“江月白......” 江月白没有收回手。 秦嫣紧紧咬了下唇,而后掌心灵光一闪,召唤出了白玉沧澜令。 苏漾从震惊中回神,冲过去一把抓住了秦嫣胳膊:“别!” 秦嫣换了个手,将沧澜令抛给了江月白。 江月白接过沧澜令,道:“纪阁主,当今仙门内,你是新秀翘楚,这些夸赞我从没吝惜过。可你总是想要更多。我今日一并给你。” 四下寂静无声。 风里却似乎飘起了雪。 “来拿吧。”江月白将沧澜令提在身前。 白玉令牌在风中轻晃,如雪凝冰晶。 纪砚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与江月白只有一步之隔,与他梦寐以求的沧澜令近在咫尺。 可他没有伸手去接。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为之费尽心机、用尽力气,依然可望不可即的东西,能这样轻易地被给出。 这样轻若鸿毛,这样不值一提。 在这个人手中。 纪砚的目光触到沧澜白玉。 冰凉,无暇。 越美好的东西,越能调起人的阴暗想法,让人想贪婪地占为己有、涂上肮脏的污迹...... 和对面这个人一样。 合该被欲|望污染。 纪砚不再静立,探手去取早应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就在他指尖碰到白玉令牌的一瞬间,却感到锋利的刀刃无端出现,在他的指尖划出刺目鲜血! 他重新定睛,什么都没有。 除了风雪。 纪砚再次去取,五指再次感到可怖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震退了一步! 远处的人群响起议论纷纷。 风华无双的纪阁主此刻唯余满身戾气,面上浮现恼怒:“师尊,你戏弄我。” 他咬牙抿唇,掌心闪出无声笔的幽光,凶狠地抓向近在眼前的沧澜令! 他倒要看看江月白一个灵力尽失的人,还能撑住几招。 无声笔形影脱出手掌,巨大的笔锋直击渺小的沧澜白玉——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这样凶猛不留余地的一击,别说沧澜白玉,就算是拿着沧澜白玉的人,都要一起化成粉末。 寒风凭空而起,风雪无端吹过。 无声笔锋的尽头爆开巨大的灵光! 雾霭散去。 江月白仍旧面容平静地坐在原处。 无声笔震开飞出,摔进泥潭。 纪砚一连后退九步,才堪堪定住身体。 他只觉得徒手接住了数万高山,压得他眼前一黑,喷出一口血雾。 翻滚的杀意在瞬息之间凝结又消散,万里无风,只剩霜天一片白。 千百人在场,却无人言语或惊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