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妻子逃婚,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更何况是一言一行都被整个仙门紧盯注视的北辰仙君,这件事也许会成为江月白生平第一个污点。 但她也知道,在江月白面前,她可以这般不顾一切的自私。因为这是江月白的默许。 她明白江月白那句话的意思——天地之大,她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月亮。 江月白给不了她她想要的爱,那样的婚礼只是残忍的枷锁,对她太不公平。 黎鲛没有带走任何珍宝神兵,只带走了一个同心锁。 那是江月白为她们大婚准备的。 她本就不是修仙的料子、也无心修炼,此番离开仙门,不再有任何神兵利刃伴身,从此只打算做个尘世里的普通人,生老病死都坦然。 可一次夜路疾行,马车侧翻,她坠入悬崖。 身前的同心锁骤然亮起。 灵光四溢,如雪云飘起,将她轻柔地送回崖上。 风雪飞旋,她闻到熟悉的气息...... 风雪夜归剑的气息。 她看到雪白的剑气飞出又散落风中—— 同心锁里,有一半风雪夜归的剑魂! 江月白十九岁那年,重病的凌华仙尊曾握着江月白的手说“护她一辈子平安”...... 江月白无言地履行了他承诺过的每个诺言。 黎鲛在人间雪月下捧着同心锁,心里虽暖却也冷, 因为世间虽大,可好像没有更好的月亮了。 “我问你话呢。”阴沉的嗓音响起,将黎鲛唤回现实,云桦一步步逼近她,“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窗格影,被更加阴暗的人影遮挡。 黎鲛后退了一步,靠在紧关的门板上。 她明明身处自己最熟悉的雪月峰,可她却忽然感到莫名的害怕。 “是不是江月白?他都跟你说过什么?”云桦走到极近的位置,眉眼里不再有半分方才讨好的笑意,只有隐隐的暗恨,“你是不是知道,当年仙帝都对江月白说了什么?” “不......”黎鲛摇头,“不、不知道......” 云桦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了笑,语气重新温柔起来:“好鲛儿,仙门动荡,沧澜门如今岌岌可危,我为了支撑门派做尽了努力,你如果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师兄。” 黎鲛吞咽了下嗓子,磕磕绊绊说:“我......我只知道,仙帝说过‘北辰星动’,说月白哥哥是有仙缘的人......” “这全天下都知道!”云桦暴躁地打断她,“北辰星动!谁不知道北辰星动!我问你别的!” 仙帝昔年在登仙台上,当众说过“北辰星动”,说江月白能踏上通天之途。 但之后的话,却只说给江月白一个人,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云桦记得那句刺耳的“北辰星动”。 什么北辰、什么星动! 再多的预言,也抵不过自己放弃——江月白为了救那个无可救药的孽徒,与对方交换灵元,自废修为、自毁前程、还搭上了性命! 那句“北辰星动”早就成了笑话! “我问你别的。”云桦伸手抓住黎鲛的双肩,极力忍耐着心底的狂躁,盯着黎鲛的眼睛,“我问你别的。仙帝之后都和江月白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告诉师兄,嗯?告诉师兄。” 他想起之前所有的反常之处。 当年黎鲛离山,江月白为什么不去找?是不是他们之间早就商量好了什么? “我不知道。”黎鲛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桦一拳砸在了黎鲛身后的门板上! 木板碎屑迸溅飞起,炸得到处都是。 黎鲛紧闭双眼缩起身体,可脸颊还是被飞溅的尖利木屑刮出了血口。 她浑身发抖,想要躲,但云桦紧紧按着她的身体,让她无处可躲。 “好,好,”云桦点着头,“好鲛儿,你为了一个死人,不顾沧澜门的死活,是吗?” 黎鲛瑟瑟发颤,只咬唇摇着头。 “好了,不哭、不哭,我也难受,”云桦表情忽然又温和起来,伸手要去替她擦泪,“我这些年也过得难受,师弟当年死得凄惨、死无全尸!这些年来我每次回想起他的样子,都整晚整晚不能入睡,我对不起他、我没能保护好他,现在我不能再保护不好沧澜门的其他人!师妹,你若是知道什么,灵海也好、地脉也好,可不可以告诉我......”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