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上一次江月白这样轻快的笑。 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 他们在月下喝酒,江月白说那是他发明的紫藤酒。 喝完了酒,依依惜别,他心痛得泪流满面,江月白却一点都不伤心,反而笑得轻快,说:“相伴不在朝夕,而且我还有渊儿陪着我。” 他那时很嫉妒“渊儿”,后来却觉得“渊儿”是个可怜鬼,根本不值得嫉妒。 他得到过江月白轻快的笑,渊儿没有得到过。 只得到过痛。 那些扭曲的痛恨在江月白眼中,不过是在看一个可怜人为爱发疯。 越是发疯,江月白的眼神就越是从容,甚至满意,把他的心都逼出了血。 可血流成河的心里却觉得江月白很迷人。 江月白不笑的时候很迷人,笑起来的时候更加迷人。 不论是清冷浅淡的笑、温柔无奈的笑、还是轻快愉悦的笑...... 每一种都有每一种的韵味。 “师尊......”穆离渊几乎是祈求着说,“你别走......” 江月白身子一僵,被身上人忽然的泪眼朦胧弄得有些无措。 他不敢笑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再走了......”穆离渊俯身枕在江月白的胸口,听到了不急不缓的心跳,闭上眼的时候,看到了水天氤氲一片。 载着江月白的一叶孤舟远远消失在云烟里。 他们连挥一挥手的告别也没有。 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也是如此。 江月白怀里躺了人,一时间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以示清白地放在身体两侧。 没一会儿忽然感到胸口凉凉的,湿了一大块。 他有些头疼。 这人赌气已经很难哄了,流泪就更麻烦了。 “我不走。”江月白只好温声安慰道,“今夜不走,以后也不走。” 虽然他知道这些承诺是在胡扯。 “那我可以吻你吗。”怀里的人忽然抬起了头,水痕未落的眼睛亮晶晶的。 江月白并不觉得这句请求和他的上一句承诺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没回答,对方也没等他回答。 吻已经落了下来。 毫无章法可言。 像个吃到好东西的小孩子,急切热情过头地啃咬。 江月白被堵得难以呼吸,觉得下一刻就要窒息晕过去。他微微曲指,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更深入地十指相扣——每一点不算用力的反抗都成了一种主动的调|情。 他不敢用力反抗,怕控制不好力度弄伤了对方,但对方吻了唇又去吻颈,吻了肩颈又要向下,而且似乎对他的身体和衣带系法很熟悉,不用低头去看,只单手摸到一挑便解开了...... 眼看事态就要失控,他终于在想要不要动手把这人反压在床上制服住,然后再结结实实捆起来—— 谁知对方倒率先软了手腕,松开了他的手。 穆离渊解了他的外衫,却没再做什么,只拉过一旁的薄衾将两人一起蒙了进来,而后乖巧地枕着他的手臂闭了眼:“你抱我睡。” 江月白:“......” 他很想把这个人掀下床去,但怀里很快传来了平稳安睡的呼吸。 他被吻得呼吸不畅,胸口还在急剧起伏。 作祟者居然已经满脸清白无辜地枕着他手臂睡了。 有这么不见外的人吗? 长夜渐渐恢复寂静。 江月白平躺着缓了一会儿,低头去看,只看到怀里人被揉乱的长发,还有随着平稳呼吸微颤的长睫。 长而密的眼睫,和小圆的很像。 小圆长得很可爱。江月白其实一直很有想捏小圆脸的古怪冲动,还想拽一拽小圆的长睫毛。 小圆不在,江月白伸手拽了一根怀里人的睫毛。 床幔微敞着,窗外的星光透进来一点。他将睫毛拿在眼前,两指搓着让它旋转。 是有弧度的,还有深浅。根部是深的,尾稍是浅的,像一笔细致而流畅的墨色。 玩了一会儿,睫毛掉了,床榻上太黑,找不到了。 于是他又拽了一根。 这根的弧度深浅与上一根完全不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