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姐也不用担心。”梁齐因给她重新添了茶,“司廷卫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什么意思?” 梁齐因道:“因为那篇文章根本就不是博文馆印制的。”他瞥见梁慧芝错愕的神情,解释道:“我留了一手,把长姐交于我的文章又转交给旁人了。” “你给了谁?” “肖家经营的百川书局。” 梁慧芝“蹭”的一下站起来,“肖顷认得李寅元的字。” 梁齐因漫不经心道:“原稿还在,我给的是我左手抄写的。” 梁慧芝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小六,你比我想的还要谨慎。” “长姐。”梁齐因抬起眼,“你在李家过得不好吗?” 梁慧芝神色微凝,眼里波动半分,“旁人都说我是高嫁,说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给李寅元做续弦,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谨遵‘女四书’,体贴丈夫,孝顺公婆,可我得到了什么?” 梁慧芝越说越气愤,“婆婆妯娌因我庶女身份辱我欺我,我宽容大度,哪怕李寅元的妾室再无理娇蛮我也从不曾与她们计较过,最后呢,李寅元宠妾灭妻,我在李家过得生不如死,连我儿都要护不住了,李显能去文华殿给皇子当伴读,我儿呢!” 梁齐因道:“难道李显之所以会将那篇文章带进文华殿,是长姐你所为?” “是,是我让人偷偷夹在他书页里的。” 梁齐因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气。 “小六。”梁慧芝唤了他一声,轻声道:“姐姐活不长了。” 梁齐因神情僵住,“什么?” 梁慧芝苦笑了一声,“年初的地下赌坊和妓院你还记得吗?李寅元他染了病,传给了我,明明是他在外花天酒地,李家只会觉得是我没有伺候好丈夫,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倓儿我又还能庇护多久?” 梁齐因猛地站起来,动作一急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让大夫……” “不能。”梁慧芝打断他,“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宁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吗?更何况是这样的、这样的……” 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小六,我已经不指望什么了,只求将来姐姐走后,你念在过去的姐弟情分上,能护着倓儿,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 南洋海上的浪潮拍打在岸边,腥咸的海水滑到嘴里,咸得人口腔直发涩。 禁海令颁布之后,并非所有的贸易都完全切断,实际上是减少引进,但出口一直存在,夷人的商货很难流入大靖,需要经过层层筛选与检验,长时间无法通过的话则会滞留港口,引起很大的损失。 马观同带人赶到南洋港口之后,未等那边的官吏反应过来,便一个不留地将他们全部捉下。季时傿拖着犯了毒瘾的刘鸿德赶到时,负责海关的几名官员正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冤枉”。 季时傿不想和他们多废话,将《洋人入港条例》与《防夷章程》上关于严禁沿海居民与他国商人贸易往来等条例背了一遍,然后让为首的官员回答,他犯了什么罪。 南洋天高皇帝远,天子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千里之外的南疆,负责海关的官员当地头蛇当惯了,早已经褪了一身硌人的蛇皮,成了圆滑老成的泥鳅,他见了季时傿也不怕,刚要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便被季时傿一刀削了半个肩膀。 其余众人纷纷瞠目结舌,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嘴顷刻间就闭上了。 “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违反条例者按律当诛,如有自己认罪的,我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 话音落下,季时傿将刀重新架在了刚刚被砍了一条手臂的官员头上,厉声道:“说不说?” 那个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季时傿这个人完全不讲究先礼后兵,他疼得眼白都要翻过去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季时傿数了三下,一刻都不多等,直接挥刀砍断了此人的脖子。 动作之快与狠厉,以至于血溅三尺,那颗头颅咕噜两声在地上滚了一圈,脸朝上,眼睛里还是茫然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的会杀人。 季时傿面无表情地眨掉睫毛上沾上的血珠,提着刀走到下一个人面前,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猛地磕了几个响头道:“我说我说!” “南疆的药商会从、从天竺购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