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的声音响了很久,才有一个梳着辫子的小丫头急匆匆过来开门。 她一露头,林伯便压抑着怒意问她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在这时候,他们心里还带着点侥幸,以为钱家的人只是外出,留下了个没有经验又贪玩的小丫头看大门,所以才漏过了门铃声。 可那小丫头的哭泣打破了他们天真的幻想。 “老爷,还有少爷们,都,都日本人抓走了!”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 没有了丈夫和孩子,被精心呵护的贵妇人仓惶的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她在空旷的可怕的房间里枯坐了一宿,第二天,便闹着要去找她在北平做生意的哥哥。 “夫人,我昨天已经拍了电报过去了。”管家劝慰她。 短短一夜,钱夫人两只眼睛已经深深的抠了下去,两鬓的雪色在乌黑的发髻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狂乱的摇着头,那天正在吃饭,前厅里一阵喧哗,几十个黄绿军装的日本宪兵突然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像是驱逐牲畜一样的将她的丈夫和儿子拖了出去。 宗明的怒吼,永铖因为气喘不过的咳嗽,还有仆人们慌乱的脚步,惊叫,编织成一个挥不去的梦魇,在夜半无人的房间,撕扯着她,折磨着她。 “我要去找哥哥,哥哥一定有办法!去北平,快去,快去买票!”她惊叫起来,完全没有了素日的雍容,只有亲人,最亲近的亲人在身边,才可以抚慰她惊慌破碎的心灵。 小羊皮半跟鞋踩在黑胡桃木的地板上,遗光站在大厅中间,这里素日富丽堂皇,是个处处洋溢着热闹温馨的地方。 可短短半个月,便恍如隔世。 仰头,二楼的走廊在扶手的空隙间隐隐绰绰,她想起那一天出门,宗毅和宗明站在上面,一个别扭一个平和的同她说着话。 一楼大厅角落摆着一组西洋平纹皮沙发,多少个夜晚,一家人饭后坐在那里,一边喝着钱伯伯珍藏的瓜片,一边听着钱伯母温柔絮叨的叮嘱。 那些情景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地上涌起了层细密的灰尘。 主人才走了几天,这座大宅仿佛已经失去了活力,露出了颓唐的败像! —————— 下午,一点十分,华政署平安大道。 遗光的脸皮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在大太阳底下已经站了很久。 昨天思来想去,她在沪上认识的有能量的也只有个一面之缘的张秘书长。 早上八点,他们便匆匆的赶往了华国政署。 苦等了许久,也不见那熟悉的车牌进出。 最后,林伯进去,使了两块银元才从门房打听到了一个听说的消息。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