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道,“我自然晓得,但五千两银票哪里来?你如今正在调任期,倘若出了事,被除名不说,连累侯府成为京城的笑话,我妹妹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朱世子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气得咬牙,“我想法子筹银子!” 可恨昨夜刚刚把私产给了妻子,这下他去何处筹银子? 少不得找两个借口从母亲出弄一些来,可余下的呢,毕竟是五千两呢。 钝痛席卷心头,朱世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妻子已许诺给他纳通房,亏他一时忘乎所以,酿成大错,悔时已晚,那汉子不信任他的白条,非要他再拿一件贴身的信物给他,朱世子被迫将祖父自小给他的一枚玉佩给了对方,双方议定,这才休止。 萧怀瑾与他做了担保,敦戒朱世子回去务必尽快筹钱,莫要连累了他。 本就得萧怀瑾所救,又央求他隐瞒,也算是落了个把柄在萧怀瑾手里,朱世子岂可大意,只道给他几日,必定把银子筹齐。 萧怀瑾这厢吩咐心腹送朱世子回府,慢慢掉转马头进入一间店铺,这铺子是谢云初的陪嫁铺子,这桩事既是她筹谋,萧幼然又怀着孕,少不得亲自坐镇替表姐收拾手尾,不一会那汉子与姑娘被齐齐带过来,谢云初好一阵安抚,又各自给了银两感谢,姑娘是谢云初庄子的农户,性子大方爽利,是林叔替她挑来的,回头脸上粉泥褪去,谁认得谁,谢云初着人把她送回去。 至于那汉子,则接了银两谢了恩,闪身离开。 萧怀瑾立在廊下看着谢云初,女子一如既往明艳动人,端得是蕙质兰心,能谋善断,这分心计与成算,担得住大事,护得住自己,当真叫人佩服。 他捏着朱世子那块玉佩,问谢云初,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谢云初朝表兄施礼,含笑道,“玉佩交由表兄拿着,回头得了银子全部给幼然姐姐,姐姐得了好处,又教训了人,一举两得,心情不知多松快呢。” 确实是再没这么好的事了。 萧怀瑾颔首。 前世的朱世子也是这般,有一回在柳巷外头撞见一貌美的姑娘,当时他醉了酒以为是青楼女子,一把搂了过去,可巧那女子跟着未婚夫出来游街,误入柳巷,那未婚夫穿着黑衫一副武夫装扮,朱世子权当是青楼的护卫之类,结果这一抱就出事了,径直被人家未婚夫打断了命根子,事情闹大,一边是郡主府,一边是将军府,谁也不让着谁,皇帝这段公案难断,最后不了了之,可萧幼然从此换了个人,脾气越发暴躁,身子也每况愈下。 谢云初不能看着手帕交出事,故而设下此连环计教训了朱世子,也帮了萧幼然大忙。 替萧幼然料理了一桩心结,谢云初心情大好,神采飞扬,萧怀瑾也由衷佩服表妹的本事,二人言谈间十分愉快。 然而就在此时,一箭之地外的暗巷里,王书淮一袭青衫端坐在马背,面无表情地盯着铺子里那一幕。 昨夜他去探望女儿,谢云初便告诉他,她今夜有要事,且需要寻他借个人,王书淮从不过问她的私事,按照她的要求挑了名影卫给她,只是不太放心,忙完后踵迹而来,不成想看到他们表兄妹在廊下说话。 举止是客气的,但看得出来妻子眉目飞扬,笑得真诚又坦荡。 这样的笑容他从未见过。 他倒不会怀疑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谢云初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必事先与他招呼,必定是有事,有何事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的妻子对着外人如此坦荡,对着他却是温和而淡漠。 他替她撑腰,她不为所撼,他赠她礼物,她无动于衷。 他关怀,她客气。 他亲近,她疏远。 马蹄声脆,化不开夜的浓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