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劈晕后,又拽住谢云初的手腕带着人出了屋子,沿着院中石径出门庭而来。 只见前方布满八卦阵的水泊接连响起了炮声,水雾漫天与泥尘交织将绚烂的秋日染得灰蒙蒙的,信王凭着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判断前方该有不少于十尊虎蹲炮,炮火分别朝着左右深山与前方水泊轰射。 如果他没猜错,王书淮这是打算破坏孔明山庄的阵法。 什么阵法机关,在炮火面前不值一提。 闹出这么大动静,孔维与沈婆婆毫无踪影,可见出事了。 信王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今日出庄,便是收到线报王书淮已带兵攻来南阳,王书淮夜间行军,调用的也是附近卫所兵力,等外头眼线传进来消息,人已经到了跟前。 信王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山庄之外,隐约有战士厮杀声由远及近,信王猜到自己埋伏在外的兵力为王书淮的人发现,双方定在缠斗,思忖片刻,他拽着谢云初,来到前坪正中一块不起眼的井盖处,他脚踏井盖正中环形机括,扬声往前方喊去, “王书淮,这是打算同归于尽了吗?” 孔明山庄密道里埋藏了一吨火药,一旦他踩下火引,整座山庄将飞灰湮灭。 很快,炮火停下来,翻腾的水雾渐渐散去,前方水泊岸边立着一人,一袭白衫衣袂飘扬,无数尘土在他周身摇落,他仿佛从扬尘里幻化而来,眼眸覆着一层白纱,凝神侧耳往这边细听,正是王书淮。 在他身后远处的草丛里,上千弓箭手就位,十尊虎蹲炮架在木架上,随时准备进攻山庄。 谢云初看到那道熟悉身影,热泪滚出眼眶,迫不及待唤道, “书淮!” 他来了… 他居然来了。 前世的经历让她不敢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期待,信王又做的天衣无缝,她没想过他会来,可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山庄时,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盼望他能来。 他终于来了。 王书淮听到妻子的嗓音,沉寂的心猛跳了一下,细细辨别了方位,身影疾快地往前掠得更近了些, “初儿!” 宽坪之下便是一块菜畦,王书淮飞掠过水泊来到田埂处,离得近了,谢云初看清他双目裹着纱布,心猛地一沉,“书淮,你的眼怎么了?”下意识往前冲去。 信王见状立即将人往后一扯,将她双手扣在身后,随后踩下一个机关,原先匍匐在菜畦里的木架,瞬间往上折起,形成一道木梯,从王书淮脚下一路延伸至信王跟前。 信王咧嘴一笑,望着山下的王书淮,语气冰冷,“有本事上来吗?” 王书淮稍稍侧身,修长的身影卓然立在田埂之上,浩瀚的扬尘水雾都已成了他的陪衬,他没打算跟信王废话,径直问道, “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她。” 信王阴沉一笑,“很简单,拿你的命,换她的命。” 他倒是要看看王书淮把谢云初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孔明山庄机关重重,王书淮双目看不真切,干脆将眼蒙住,听声辨位,他没做任何犹豫,问道,“怎么换?” 信王气息一窒,没料到王书淮这么干脆,旋即目光冷然道,“此梯名为登云梯,过了十八关,你不死也残废了,只要你能立在我前方这顶井盖上,我便放云初离开。” 王书淮二话不说抬步往上走,刚踏出一步,十来只飞镖插他面门而过,他侧旋躲过,又有更细密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射来,王书淮抬袖裹去,身子如同旋风在半空飞转,直到银针全部射过,长影一晃,落在第三阶木梯,左手张开,一大把银针坠在绿油油的菜畦里,掌心覆着一层血。 血珠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有风拂过,洒在他雪白的衣襟,若落梅点点。 他神情没有半分变化,眉宇间仿佛徜徉一抹能化世间所有荆棘坎坷为流烟的浩然气晕,震天撼地,也攫住谢云初的心神, “书淮…”她喃喃唤着,心口被滚烫的热浪焦灼,也被热辣的熨烫着,心痛得下意识弯下腰,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腕,可她那点力气哪里能与信王相抗衡。 秋日干燥,火炮投在林子里冒起一阵阵浓烟。 有火星子窜起,渐成燎原之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