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着鞭子拍了拍大青牛屁股,麻溜地赶着车挤到了人群外围,侧头问一名青年道:“二栓子,这是在?围着瞧什么热闹呢?赵先生家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村子里的人都?提前?知道赵先生家有亲戚上门的事了? 二栓子语气夸张道:“老陈叔, 您该想?不到吧,赵先生原来不仅会读书写字, 他被贬来北疆之前?,竟然还中过状元呢,还是六首状元!” 二栓子其实不并知道六首具体?是哪六首,但总之是顶顶厉害就对?了! 二栓子抬了抬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穿着一身青布儒衫的青年,语气不屑道:“这不,周耀文?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赵先生的过往,回村一顿挑唆怂恿后?,他亲娘侯二婶子又巴巴地跑来找赵先生闹呢,赵先生没让他们闯进门去,就在?门口跟他们讲了好一会儿的道理了。” 老陈头理清楚因果干系后?,猛地扭头看了林晔亭一眼,那惊讶皱巴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您妻兄当真中过状元吗?” 林晔亭沉默地点了点头。 赵拙言此人品性虽一般,但读书确实十?分厉害。 老陈头心里纳罕,却?又暗自腹诽道,就算赵先生真中过状元,跟周耀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有什么可?闹的? 老陈头这念头刚落,赵家大门外,周耀文?的亲娘侯氏估计是讲道理又没讲得赢赵先生,竟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 她扭曲着一张老脸,指着赵拙言大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奴子,少在?老娘面前?东拉西扯!” “你既然娶了周红英,那就得恭恭敬敬地尊我一声祖母,称耀文?一声小?叔才是!你一个被流放发?配的罪人,我们都?还未嫌弃你,你倒还装腔作势拿乔起来,要不是你这些?年藏着掖着不肯指点耀文?,耀文?又何至于蹉跎了十?多?年都?未考中秀才!” “这些?年咱们家供耀文?读书科举几乎是勒紧了肚皮过日子,耀文?为考科举更?是几乎要熬干了心血精力,这都?是你害的!是你欠咱们家的,你休想?要赖掉!” 侯氏理所当然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咱们家占理!你今日要么赔给我们两百两银子,要么就答应以后?会指点耀文?,并保证让他明年能考中秀才!不然咱们没完!” 老陈头听了这话只觉得十?分荒唐! 占理……,占的是哪门子理,你侯氏痴心妄想?的歪理么?! 看热闹的人也在?七嘴八舌地低声发?表意见?。 “侯二婶子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了。” “就是,当年她就偏心周耀文?,为了供周耀文?读书科举,红英她娘病了都?不肯拿银子出来买药,逼得周老大铤而走险进山叫狼给咬死了,最后?周大娘子也没能挺过来去,害得红英和她哥从小?就没了父母。” “当年为了给周耀文?凑游学的银子,她还想?将红英卖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财主做妾呢!要不是红英拿刀比在?了周耀文?的脖子上,险些?就要落入了火坑,哪里还能等到被流放发?配来枣花村的赵先生。” “呸!我就没见?过像侯氏这般偏心之人,如今又为了周耀文?,竟然连外姓的孙女婿都?算计上了。” “她哪有本事算计赵先生,这些?年她来赵家闹过无数回,可?有哪回从赵先生手里讨到好了?” “也是,赵先生明明瞧着最是好脾气的一个人,可?就是能将无耻泼辣的侯氏给治得死死,还半点也叫人挑不出理来,当真不愧是中过状元的人呢。” 林岁晚没听清众人叽叽咕咕都?说了什么,只垫着脚努力往人群里瞧。 她想?看看哪个是自家外祖父,也想?看看自家外祖父会如何应对?。 * “侯老太太,您这账算得不全。” 说话之人大约有四十?七、八岁。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棉布书生长袍,乌黑头发?用同色的布巾子齐齐整整地束成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