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还是没太搞懂楚翎这趟来得用意,不会就只是跟她闲谈罢? “那就早早歇下罢。” 还真是跟她来闲话家常的?楚引歌压住心中的疑惑,欠身道:“是,阿兄也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握着瓷杯的修指伸在她面前,骨节分明,掌心上静躺着一个青瓷小瓶。 她抬眸望向他。 楚翎避开了眼神,只是红晕从颈侧漫上了耳后,像落日时的余晖,带着不可言喻的羞赧。 他低咳了声:“睡前抹在手腕上,指痕消得快些。” 作者有话说: 楚翎:她很柔弱,需要我保护。 楚引歌:他很异常,我得编瞎话。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呀,跪谢了~ 第8章 天语阁 夜风潮腻,穿过半卷的细篾竹帘,吹得灯影重重。 人心也跟着飘忽悠荡。 楚翎走了有一会了,可楚引歌却在原地失神了片刻。 那青瓷小瓶的盖子上刻着“易健堂”,这是世家贵族专供的药房,用得都是精品药膳,就这么小小一瓶,恐就得五十两。 是她十个月的俸禄。 楚引歌心中有些苦涩,她哪有这么精贵,那指印睡一晚就会消了,哪还用涂什么膏药。 她现下才明白楚翎这晚来的意图,和她绕了这么多话,兜兜转转就是为了送出这个瓷瓶膏药。 他应当是还在对早间的事感到抱歉罢。 但依楚翎的性子,致歉的话是难以启齿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 他明明是在表达善意,可楚引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是一种怜悯,他们虽在同一屋檐下,可却是云泥之别。 她连五两的药钱都得省吃俭用一个月才可攒下来,而他出手就是五十两的玉膏,就为了给她消这几个若有若无的指印。 楚引歌换上夜行衣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心眼过于狭隘了? 楚翎他确实是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想弥补愧疚罢了。 可若是他知道,他昨晚刺了她三剑,今早被皇帝在殿上大骂无能,他还会有这样的歉意么? 她这般想着,反倒是自己于心有愧了。 她毅然将青瓷小瓶放进了柜子的最里面,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还回去,否则被外人知道,落下“私相授受”的话柄于谁都不好。 边思边往外走,她迅疾地从楚府翻墙而出,这般晚去,还不定要被左渊怎么埋怨了。 可一靠近那追欢卖笑,楚引歌这才反过味来,烟驼胡同不就在华思楼的后头么? 一个正经的组织怎么可能开在烟花柳巷附近?! 这和尚不会是借机来喝花酒的罢? 她脚尖刚落地,就听到左渊的声色传来:“逆徒怎来得这么晚?” 楚引歌望过去,只见他着一身月白锦服,头束冠玉,双臂抱剑,气质儒雅地站在胡同的尽头。 她走过去,拽了拽:“哪弄的假发?还挺顺畅透亮。” 左渊拍打她的手背:“什么假发,这可是你师父剃度前的头发,小心碰着,珍藏十一年了。” 楚引歌忍不住笑出声:“剑师父,还真别说,你有头发还挺俊俏,能看得过去。不过不会是拉上我来喝花酒的罢。” “你就会揶揄我,”左渊轻嗤,“你不知那天语阁虽是迎天下人,问世间事。但却有'三不',一不让出家人进,二不问朝中事,三不准逗留到破晓。” 这倒是有点意思。 又听左渊说道:“不过你这一身黑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去问事,不是挑事。” “你徒儿好歹也是邺城第一女画师,总得挡人眼目些为好。” “啧,包袱真重,”左渊有节奏地扣着华思楼的后门,三拍两敲,道,“纵使你不带帷幔,面纱等物,待会也会有人给你我面具,这天语阁从不以真容示人。” 俄顷,门开。 一着彩衣委地,上綉凤尾暗纹的少女迎面出来,十指纤纤,白兔面具下美目流盼:“少侠可有玉牌?” 楚引歌看左渊递了个物什过去,上书“天池”二字。 那女子见了,交还玉牌,褔了褔身:“奴唤水影,二位随奴来。” 楚引歌和左渊跟随,步入抄手游廊,檐下六角宫灯高悬,两边挂满了的面具,或怒或嗔,但被幽黄灯火映照,都像被注入了灵魂,生动十分。 水影说道:“二位任选一个。” 楚引歌一眼就相中了黑蝴蝶缎制面具,上有浮雕羽翼,带着野性的放荡,蓬勃的恣意,仿若下一瞬就振翅飞于苍穹之中。 “这倒是比那蝴蝶面纱还要衬你。” 楚引歌带着面具偏了偏头,刚刚那话是从她师父口中说出来的,但声线已全然变了,颇有几分憨状和慵懒,倒是和他面上的猫脸面具极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