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来那经上的首句,欲者,譬如盛火,烧于山泽,蔓延滋甚。 她本是想救他,但眼下的情形,恐是要将自己也搭进去。 此时,屋外的立冬唤道:“爷,冰水安置好了。” 楚引歌缩回了手,在他耳边低语坦白,“爷,我怕了,你去冲凉罢。” “不怕我风寒了?” “我眼下觉得风寒也有裨益,大婚可以挡酒,后日晨省可以当托辞,大后日回门......” 他将她揽过来,轻啄了下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晚了。” 白川舟扬声对外说道:“将冰水倒了。” 这是不留退路了。 他已不容她退却。 白川舟握着楚引歌的手往自己这儿探,声色慵懒又透着迷醉:“我来看看夫人是否学有所成。” 窗外的蔷薇花香,寥寥月色,皆不及盛火之下的目色恳恳。 他扣着她的手游弋。 书中到底讲了些什么早已不记得了,楚引歌的神思恍惚。 热气喷洒在她的耳骨上,同时漾入的还有他低抑的一声声,棠棠。 楚引歌从没听过有人将她的小字念得如此迷恋。 让她想到了那一场场他来接她下值时的夕暮,她舍不得的落日余霞。 她的思绪在飘荡,纤指有些酸麻了,脑袋愈发昏沉。 她不晓得帮人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比练剑还要累上几分。 似乎是过了很久,久到烛火尽灭,室内昏昏。 楚引歌才听到一声闷哼:“小夫人......” 她被猛然惊醒,两眼迷糊着。 但感受到掌心拢着些许潮腻,她舒了口气。 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白川舟下榻,重新燃了灯。 将她的手指根根擦净后,去了净房将自己冲洗了番,出来时,榻上的姑娘似是累极了,已睡得很熟,呼吸匀匀,羽睫轻颤,睡容清妩。 他想到她刚刚在怀中迷迷糊糊地说着让他接下来的日子别乱花钱,整月休沐,是拿不到俸禄的,他就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一姑娘。 还多次嗔怪怎么还没好,那轻柔的语气入耳,说不出的娇媚。 明明是她说要帮他的,但最先退缩的也是她。 白川舟牵过她的小手看了看,掌心处应是被假山内的石硕磨到,有几条血痕,他细细地给她上着药。 一想到她趴伏在地时的瑟缩模样,他就恨不得将那个畜生一脚踹死,但让他就这样死,似乎也太便宜他了。 白川舟又轻轻掀了被,撩起她的寝裤,如羊脂玉般的玉腿上也有几道伤,他皱了皱眉,心被狠狠刺痛,她在地上爬的时候,肯定很疼。 可从他抱她回来,她就未谈及过自己身上的疼。 她长得像谢夫人,但性子却像极了谢先生,痛而不言,风骨铮铮。 只有在心痛得难以忍受之时,才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别走。 白川舟给她小心地敷着药,又端起她的脚腕细查看了下,有无扭伤。 待一切安妥,天已转为灰蓝。 在戴上面具前,他吻了她柔软的左唇角,眸色是化不开的温柔:“小夫人,你是我此生唯念的善......” 这样的话,太过矫情了,连白川舟这样不正经惯了的人,都没法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因为这是实话啊。 爱意太满,他怕她又往后退。 他也知道,她对他尚存顾虑,不敢将真心相付,但没关系,他走向她就好了。 走向他的善。 - 今晚的夜真够漫长的。 楚翎孤坐在榻上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辰,再过几个时辰,她就要嫁人了。 在那天语阁阁主带走楚引歌后不久,世子爷就派人来松了信,明日不从楚府出嫁了,而是从宋家出嫁,还将赵姨娘接走了。 全府上下惊诧,不明发生了何事,母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但没说什么,就让人将喜字撤了。 只有阿妍傻傻地跑来质问他,是不是他欺负棠棠了,才把棠棠气走了。 楚翎没有回复她,而是走回了自己的院中,不燃一灯一盏,坐在榻上独酌。 欺负? 楚翎觉得那不能说是欺负,他只是太想占有她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