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隔着朦胧的雾气,这景色的饱和度也高到吓人。泊瑟芬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角,余光却瞄到她当初上岸的那个海滩。 她愣了愣,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就地中海这种干燥到要起茬刺的阳光下,连山峦的锈色都亮到挠眼,那几十个黑黝黝,正围着篝火在狂秀大腿舞的人更是显眼得独树一帜。 如果她没有近视,那个瘫在坐垫上,对着跳舞的人群大喝着打节拍的糟老头子,不就是当初要拉她去割脖子献祭的老王八吗? 他怎么还没死? 想起穿越第一天的事,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当马车快要跑远看不到那些人的时候,她猛然仰起头,紧握的双手放在下巴处,直勾勾看着身侧的神。 哈迪斯低头看着她,非常如她所愿地询问:“你肚子饿了吗?” 她这个眼巴巴又期待着什么的姿势,让他想起了快要饿死的幼崽用湿漉漉的眼眸瞅着他。 虽然他能毫无同理心等着那些动物死去,却无法忍受泊瑟芬用这么无助的模样看她。 如果她饿了,他肯定给她吃的。 只是单纯觉得双手合十对着外国的神祈拜拜,会水土不服才改为握着的泊瑟芬,压根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在他眼里可怜成什么样子。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才厚着脸皮说:“哈迪斯,我可以对着你祈求帮助吗?” 哈迪斯默然了会,才低声呢喃:“祈求我?” 泊瑟芬立刻点头,又想到求这里的神需要祭品,生怕哈迪斯说出了什么她无法支付的「代价」,她立刻开口抢先说:“我帮你抄死亡名单当作祭品。” 生怕祭品不够贵重,泊瑟芬忍痛地举起一只手,“抄五十块泥板。” 死亡名单不止难抄,更重要的是对精神的不人道摧残,那各种死法真是做噩梦的最佳主料,就没几个死得正常的。 哈迪斯内心都是她各种小心思的情绪,他语气平静:“死亡泥板是属于冥府的,无法当作献给我的祭品。” 更重要的是,她是主神,他才是那个该为她献上祭品的信徒。 泊瑟芬有些为难地看着那片远去的海滩,没法糊弄哈迪斯,也不能随便承诺献祭之物,就不说什么以身相许的恐怖要求,就算是一头牛她也没能力弄到手。 毕竟这里不是她的时代,有钱就可以直接手机下单让商家邮寄个几十斤牛肉过来。 她想起冥府竞技赛后,获胜者如果承诺的祭品没有到位会遭受到死死活活的惩罚,就忍不住摸了下自己手臂上正在发怵的皮肤。 难道只能放过那个老王八? 泊瑟芬糟心地深呼吸两次,终于将目光投向手腕上的手绳。 一个小得可怜的迷你袋子挂在鸟跟匕首中间,里面是她的全部财富,几块辛苦赚来的黄金。 她刚要心痛地拿出黄金当祭品的时候,一只手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泊瑟芬。”抚摸她的神明似乎轻叹了一口气,连带着冷漠的声音都多了点无奈的情绪,“你不用祈求我,直接命令我吧。” 泊瑟芬低着头,垂在额下的发与黑雾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命令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指示用的词,从先前的香料祭品到后来的舞蹈,到现在直截了当将自己置于下级的位置。 爱神强制给的「爱」,原来能如此卑微吗? 泊瑟芬并没有因为得到一个强大战斗力,并且对方对她俯首称臣而感到喜悦。 毕竟这份卑微从来不是哈迪斯的本心。 一种陌生的情绪涌出来,如刚从青涩的柠檬皮里剥出来的肉,滋味复杂到让她牙酸。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