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语言喊着什么。 眼睛也恢复了清晰的视觉,水泡过去的世界,是炽白的光亮。恍惚地看着好几只手连拉带拽,将她拖上一艘红色的现代救生艇,陌生的几个人继续喊她。 他们的表情跟语气似乎在问她是谁? 她是……谁呢? 这个问题如所有答案的开头,让她寻回了一些思考能力,好像……旅游? 去哪里旅游…… 然后呢,她落水了? 有人在拍着她的脸,让她清醒点,又似乎在催促她回答什么。 微麻的感觉从脸颊传来,她张了张嘴,含着海潮味的空气进入到口腔,她费力地回忆着自己是谁,是…… 尖锐的疼痛突如其来,她身体抽搐了几下,脑子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人类的躯体过于脆弱,承受不起……记忆。 只要停止思考,疼痛就能停止。 她却跟谁较劲上,咬着牙试着继续回忆。有人立刻掐着她的下颌,扣着她的嘴,有人按压她的腹部,似乎怕她出问题。 在这片混乱无比的嘈杂中,被打乱了回忆过程的她,意识不清地呢喃出一个名字。 “泊……梁又……梁又绿。” 耳边还在回响着的潮水声变得平缓,好像刚才她听到的是两个世界交叠的噪音,现在消失了一半声音,整个世界就宁静了。 她没有发现,当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手指上无人看到脆绿色石榴叶枯萎消失了。 毕业后第一次独自跟团旅游,跟着导游在意大利一些景点走马观花晃了一圈后,又跟着上了要去西西里的渡轮。 结果在甲板上脚一滑直接落入水里,在失踪了几个钟头后,被救生艇跟救生人员找到捞起来。 从异国他乡的医院里醒来的梁又绿,被动接收到的就是这种信息,为什么是被动,因为她醒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就连导游跟导游助理,还有同团几个相处不久的同团旅游者来看她。 不管是叫她的名字,还是跟她聊天,她都感到非常陌生。 这种陌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陌生,而是太久没有见过的生疏感,好像脑子也被水淹坏了一半,不止身体反应变迟钝,连带记忆也出了些毛病。 不然为什么当有人叫她的名字时,她都会迟疑一下,似乎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过。 更可怕的是,这个睁开眼就是整齐洁白的天花板,各种电器,床或者瓷砖地面,都让她有一种怪异的不自然感。 不该是这个模样,又该是这个模样。 难道这些玩意她都没见过,才会产生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不对啊,她又不是长期居住在哪个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怎么也不可能对这些现代玩意有隔阂才对。 这种间歇性清醒,长期性懵逼的状态,让她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都开始无措起来。 直到在她看到自己父母急吼吼以最快的速度坐飞机赶来,将她紧紧抱入怀里,揉脸摸头哭哭啼啼表示自己的担忧时,所有麻木迟缓的感觉,在紧贴着母亲胸口,倾听着一声一声急促的心跳声,才彻底苏醒过来。 怀念的、欣喜的、感激的、脆弱的、委屈的、一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情绪,从她苍白的心灵里喷涌出来。 她就像是一个拿错地图的迷路孩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寻到正确的道路般,反手紧紧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家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回家了,她回家了。 这个事实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但是满足感后,却是一阵无底洞般的空虚,她似乎丢了什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