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的楼外楼里,坐着大大小小的官,一群妖娆的舞妓穿着薄纱,正翩翩起舞。 谁也没有心思多看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主位上的男子。 男子一身灰色长衫,手里捏着酒盅,唇角挂着一点笑,端的是芝兰玉树,谦谦君子。 正是皇太孙赵亦时。 太孙殿下领着皇帝的口谕亲自来到浙江,来干嘛? 来杀人! 这年头做官,谁屁股上面没点屎,如今的局面,就是太孙看谁顺眼,谁的脑袋保得住。 这时,有人咳嗽一声,舞妓们立刻退下,楼里倏地静下来。 官员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喘得大声点,太孙的眼睛就盯过来。 赵亦时放下酒盅,“哼”着冷笑一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诸位听过吧?” 诸位哪个敢接话。 “你们不答,想来都是听过的,既然听过,那我便不废话了。” 赵亦时手指在桌上点点。 “各州各府明日把账本送到我的行宫来。账对的,今儿可以睡个安稳觉;账不对的,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办?” 众官员俱是大惊失色。 赵亦时目光环视一圈,口气又软了些。 “陛下从小教导本宫,凡事要先礼后兵,要容人,要容得下人。但容不容得下,就看诸位后面的表现了。” 说罢,他站起来,甩甩袖子,径直走了出去。 秋风醉人,楼外一湖西水,点点星光。 赵亦时没有心思看影,心里盘算着事情。 这时,沈冲走过来,“殿下,京中传来消息,老御史走了,陛下赐葬皇陵。” 赵亦时脸色变了变。 古往今来,赐葬皇陵的人曲指可数,这为数不多的人当中,大部分是在战场上立下不世功勋的开国武将。 文官? 这陆时还是头一个。 但他的功勋,似乎还不到这个份上! 为什么呢? 难道陛下还不知道那些书生闹事的背后,是他吗? 不对。 赵亦时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锦衣卫是天子亲卫,没有道理他能查到的事情,陛下反而会蒙在鼓里。 那么也就是说,陛下明知道陆时在背后的那些小动作,却还是将他厚葬了,这又是为什么? 沈冲见殿下半天没有说话,接着又道:“第二件事,陛下已经给自己下了罪己诏。” 赵亦时蓦地喉头发紧,半晌,才冷笑一声道:“这一下,文武百官,天下学子都该消停了吧?” “举国上下都在夸今上是英主。” “还有什么消息?” “暂时就这些。” “陛下的病,如何了?” “已经痊愈。” 赵亦时眯起了眼睛,“浙江的事情,要速度快点,四九城后面不会太平,我们要尽快回京。” 沈冲有些吃惊,“殿下,我们才来没几天。” 赵亦时:“御史台,户部,浙江官场,这三处都是要紧的地方,我那好皇叔一定会有动作。” 沈冲:“汉王会回京?” 赵亦时:“会。” 沈冲:“那要不要传信到京里,让三爷他们……” 赵亦时:“不必,谢承宇一定会有所安排,通知王显,让他夜里来行宫找我。” 沈冲:“那这会楼里的人呢?” “让他们先散了。” 赵亦时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柔和几分,“总不能让他们太轻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