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远处天边亦是晶白与虹色交汇的光芒,那天无限高远,没有丝毫岩石的色泽,只有云蒸雾霭的白与其中无限流转的透明色之虹。 连洞外的石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晶柱。 招秀甚至难以置信,琼岛之下,竟是中空? 这究竟是怎样奇特的构架啊! 再猛然回头看走过的路,很有两山之间开裂意外形成的感觉,她们跨出的洞口,就仿佛一条分界线,将外面的天地与这里的天地分割开。 而正是这道小小裂隙的意外,让此地的虹光经由裂隙溢出于水上。 让幸运者得以循此踏入。 “这是什么?”再能说会道的人,此刻都是干涩的、难以言喻的。 解东流亦被震撼,缓慢地摇了摇头。 “威压……更强了。”她微微晃了晃头,试图将头晕脑胀的感觉甩出去。 血液已经从流速过快逐渐变得凝滞,仿佛粘稠得无法流动,身体也变得异常沉重,就仿佛有无形的重压堆积在她身上,拖沓她的脚步。 两人从晶簇之间寻路、试图往中心走去的时候,每一步她都像是走在泥潭中,淤泥拉扯着她的腿,四面八方都是让她停止的力量。 解东流看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汗滴从额上滑落下来,已经将头发打湿,到后面,衣服都开始濡湿。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面情近乎空白,几乎是拼着意志在往前走。 越是重压,那种倔强反倒越像无形的刺一样从她身上长出来,明晃晃得刺人的眼睛,就好像之前她处理自己伤口时,那般置身度外的狠劲。 她一步都迈不出去的时候,解东流也停了下来。 她死死地抓着一根高耸的晶簇,腿都在抖,却仍然没有倒下去。 深呼吸之后,低低道:“我知道这是什么。” 身体非常僵硬,所幸下方的脚受到的牵制大,嘴巴倒少些,不至于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天地初开,阴阳两分,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她喃喃道:“这是浊气。” 从来不是什么威压,入她体内的是浊气。 让那些死物动起来的力量也是浊气。 虫豸鱼类受不了浊气侵蚀,所以此地生灵绝迹。 蕴生这么多晶簇、甚至让琼岛盛产美玉的力量,也是浊气。 她笃定道:“你早就猜到了。” 解东流平静回道:“是浊气。” 所以她受到的影响那么强烈,他反倒显得很轻松——并非全因为他武功强、修为深,而是因为他是男子! 浊气属阳,女子是阴,阴阳相斥,浊气入她体内,可不正是让她血肉凝滞经脉阻塞么! 招秀盯着远处天边那道晶白与虹色交汇的光芒,无意识咬紧牙根:“所以,那一定是清气!” 她几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喟叹:“这是一截天柱啊!” “我必须去!”她将牙齿都咬出血来,一双眼睛都沉淀着无可挪移的执拗,“我必须去!!” 她艰难地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汗珠,像是要被这光晒晕过去,只口中仍在低低念叨:“解东流、解东流……” 氅衣悬冠的道长立在那里,垂眸看着她,恍惚如云间鹤低颈望着地上的凡人。 “解东流!!”她几乎是凄厉地喊了一声。 那云中的仙鹤轻轻道:“我在。” 招秀踉跄着走了两步,死死抓住了他的道袍。 “我必须去!!” 她勉力支撑着不倒下去,仰头看着他:“阴阳相生成万物。” “清浊相斥,唯交合能成一体。” 一向礼数周到、与什么人都维持着必要距离的人,艰难地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在这种时候反倒有几分颐指气使之势,如果忽略了蓄满眼眶的泪水的话。 “你必须帮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