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镇。 这是秦沧阑率兵死守城池的第四天,他们从三天前就断粮了,饿了就抓一把地上的雪吃。 秦沧阑把身上的盘缠都拿出来买了粮食,可城里的粮食早已被冷奎买光,百姓们过冬的余粮也不多,勉强买到的一些秦沧阑优先分给了伤兵与病人。 他自己也早已三日滴米未进。 挨饿受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北燕数日以来不间断地进攻,倒下的将士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他们撑不过今晚了。 “大元帅。” 刘仁迈着虚浮的步子走上城楼,他饿得头晕眼花,嘴唇干裂出了血,脸颊与手背还生了冻疮。 他双手捧上一个窝窝头,递给秦沧阑道:“大元帅,您吃点儿。” 秦沧阑双手背在身后,皱眉问道:“不是让你给伤兵送去的吗?” 刘仁忍住哽咽说道:“这是给小石头的,他……去了。” 秦沧阑沉痛地闭上了眼。 这个将一辈子献给了大周的老将,在这一刻无可奈何地红了眼眶。 刘仁道:“大元帅,您先吃点儿。” 秦沧阑道:“你吃吧,我吃不下。” 刘仁苦口婆心道:“您若是倒下了,这座城就真的守不住了!秦家军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再坚持坚持……援兵和粮草就到了……” 秦沧阑望着漫天的飞雪:“秦家军……怕是赶不过来了。冷奎带走全部的兵力,并不是为了与北燕决一死战。” 刘仁一怔:“那他想做什么?” 秦沧阑冷声道:“守住瓮城,等和谈。” “这——” 秦沧阑神色复杂地说道:“秦家军要过来,首先得路过尧城,而尧城守将窦肖是冷奎的心腹,他不会为秦家军开城门,除非有人解决了窦肖,但你我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苏陌不在,边关还有谁会去与冷家的势力作对? 刘仁咽了咽口水:“那要是……要是万一呢?万一那窦肖就是出了事呢?” 秦沧阑望向城楼下的北燕营帐:“那也还有至少两日才能抵达,可是你看,北燕又准备攻城了。” 刘仁一瞧,他们又在装备冲车了,他气到跳脚:“娘的!有完没完了!今日第三回 了吧!这是把咱们往死里逼啊!他们一定是知道咱们没粮草了,一个劲儿耗咱们!” 秦沧阑道:“你少激动,省点体力。” 那个窝窝头,秦沧阑到底是一口也没吃,刘仁把窝窝头分给了其他更虚弱的将士。 入夜后,北燕果真又发动了攻击。 城楼上的弓箭手饿得头晕眼花,连拉弓的力气都快没了,反倒是北燕的箭矢如铺天盖地的箭雨,齐刷刷地朝着城楼上的士兵射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城楼之下的冲车也狠狠地撞上了城门。 咚! 咚! 咚! 一下又一下,城门洞内的绞盘松动了,城门要被撞开了! 秦沧阑举起一杆长矛,射飞了一名推着冲车的北燕士兵。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另一个士兵接替了他的位置,他们体力充沛,精力旺盛,远不是饿了四天的大周将士可比的。 “架云梯!” 伴随着北燕将领的一声厉喝,一个个高耸的云梯靠上了城墙。 秦沧阑一刀斩断云梯!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他扶住城墙。 北燕士兵爬上云梯,秦沧阑率领刘仁等将领奋勇杀敌,体力上的悬殊太大,全凭着一股仇恨与执念在厮杀。 秦沧阑为保护一个士兵,被一个跳上城楼的北燕士兵割破了手臂。 城楼下的北燕将领大喜过望:“大家快看!秦沧阑受伤了!他撑不住了!今晚,谁拿下秦沧阑的人头,赏金万——” 咻! 他话未说完,一支夺魂的箭矢自后方疾驰而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杀气,毫不留情地射掉了他的一只右耳! “啊——” 他捂住耳侧,躬身发出了一声惨叫。 “将军!”北燕士兵惊叫。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