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 苏栖禾以为是苏承睿又回来了,赶紧站起来,全身绷紧, 生怕他又要争吵一番,把母亲气哭。 真没想到,小时候天天盼着、求着父亲回家,现在却不得不希望他不要回来。 可来人没有径直推门闯入,而是站定在外面,礼貌地敲了敲门,话语温和得体。 “请问是苏栖禾小姐家吗。” 她听出是程誉的声音,一边应声过去开门,一边暗想,为什么程先生会到彬州来。 而且,方才听见的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个人,他身边还有谁? 让程大少爷亲自上前敲门, 而另一个人只需从容淡定地站在后面, 明显比程誉的地位更高。 该不会是 心神一凛,觉得不可能, 但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思索起对策。 拉开门, 只见程誉身后站着的是一位气质不俗的老先生,她心里顿时一松。 程誉笑着说:“苏小姐,好久不见。这位是家父。” 而程淮安很有派头地朝她颔首,“苏小姐。” 苏栖禾赶忙把胡思乱想都清出脑海,请两位贵客进屋坐下。 只是她家的房子实在寒酸破旧, 没有能招待客人的厅堂, 而采光最好的房间就是母亲养病的卧房。 最后转了一圈, 还是只能把程家父子请到自己的书桌前。 光线昏暗,窗户漏风,屋子里又阴冷又狭窄,茶叶也没有,而且事发突然,来不及出去买,最后只能倒上热水。 毕竟曾在王府待过,她知道这一套寒酸的招待还不及程家平时起居用度的十分之一,所以脸上难免有些窘迫尴尬。 好在客人神色平和,没有露出半点不满或者嫌弃。 程誉甚至端起那只粗瓷杯,将热水一饮而尽。 “苏小姐,家父与我每年立冬时节都要前往西北探亲,正好路过彬州,又听闻令堂身体抱恙,” 他把那两个锦盒摆到桌上,“一点绵薄之力,希望能帮上忙。” 程誉心里很清楚,江寻澈之所以借他的手去送,是因为不想让女孩知道这是自己准备的东西。 王爷在与苏栖禾有关的事上,总是莫名地别扭。 但程大少爷也并不愿意冒占别人的人情。 拿着寻澈的东西借花献佛,让自己收获女孩的感谢,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所以只能把话说得模糊一点,不明说是谁的礼物。 苏栖禾看清了里面的珍贵药材,仿佛一柄小锤轻敲额头,震惊得怔愣。 睫毛忽闪,开口时说话都有些迟钝,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调遣词汇的能力。 “这......程先生,多谢您的慷慨,也替家母敬谢两位,但是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 哪怕是秦王特意选择的“平价”人参,在她眼中依旧是过分贵重的东西。 按做人的常理和准则来说,她不该收。 因为以她现在的景况,根本不可能还得起这样的人情。 但是母亲现在身子虚弱,又被折腾得旧病复发,确实需要好的、进补的药材,如此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寒冬。 女孩为难地抿了抿唇,反复纠结挣扎。 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尾下垂,眼底逐渐泛出一层隐约的泪膜。 程誉早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赶紧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