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看到那些呢? ——为什么我会拥有帮助他们的能力呢? ——为什么我天然站在想伸出手去的立场呢? ——为什么,我要知道,一切流于表面的欢乐,都不会长久呢? 好好的偏远居民星被星盗占领,官员与星盗同流合污,任由被星盗拆毁的星球化环境调整系统得不到修缮,最终本地人在销肉磨骨的风暴中十不存一。 而他竭尽全力救下的那些人,也在那颗行星莫名其妙被军部列为资源采集目标的灾难中,与星球一同消逝,化作一串冰冷的数字。 如此之类的事件,他见的太多了……被变成了星际制毒基地的星球、被变成了人类养殖场的星球、被杀死在他面前的人、在人间地狱中堕落的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血泪的教训。 整个第七军团——不,整个军部,乃至于整个联邦高层都腐烂了。 他去找上官,他们不在乎。他去找家族人脉,他们拒绝帮助。他发布消息,消息被即刻删除。他试图拔刀为那些人而战,星舰的炮口对准了他,针对家人的死亡威胁也即刻传达。 他没办法,只能让步,一次次让步。 直到最后,只要看到歌舞升平的首都星系,就想吐想哭。 这多令人痛苦啊……人有那么多种选择,为什么他无法忍受其它选项呢? 瓦伦微微闭眼,轻声叹息。 年复一年,厌恨的愠怒在他心中酝酿。他将自己变成圆滑到可以依靠每一种不同面貌去达成目的的人,等待一个机会的逼近。 ——只要你还对黎明抱有期待,就总能从无限睡梦里醒来。 伊文海勒痛恨自己心中这份天真到使人发笑的期待。 然后他拔出那柄刀,从与生俱来的欢欣睡梦中醒来,走向黑暗深处。 “星流。”他轻声呢喃这个词组。 star-flow。 星空像瀑布一样飞流而下。其中,有不计其数的人正在、将要、必然为一个个荒诞的理由而死去。 于是他将它刻在这里,也刻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刻在了自己的人生中。 真好,不是吗?而这个称呼的存在,本身就在反复提醒伊文海勒:不能停下!你还有你的未竟之业! 但他从来都难以对任何人,将那一切再宣之于口。 “……你还好吗?”雷廷轻声问。 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悲哀太庞大了,这让他不由得伸手按在了对方肩头上,试图给予对方一丝支撑的力量。 “……没事。”瓦伦轻声道。 “知道这么多,难道你是‘星流’的粉丝?”雷廷谨慎的猜测着,“看你之前用他的角色打游戏时还挺顺手的……” “我只是习惯了做好一切准备。”瓦伦耸了耸肩,将目光从那道已被岁月磨损的‘签名’处收回来,“这里大部分东西我都能给你说个典故出来,信不信?” “信。”雷廷爽快的回答道。 “……”瓦伦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信?” “难道你不能?”雷廷也愣了一下。 瓦伦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我还真能。” 随后,他那总是带着一丝疲惫的脸难得的轻松了起来,笑着侧身碰了碰年轻人的肩头,带他往不远处贯穿整个星体内部、负责进行自然空气净化的立柱式植物园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向雷廷介绍着周围几乎每个有趣建筑或摆设的来头,明明是个理论上第一次来的商人,却表现的像是个话很多的导游。 雷廷就还真认真听着他的介绍,毕竟这些东西真的很有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