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校门口,忠难不在。 因果空荡荡的右手垂在口袋边,夏小娟在她面前挥着手说明天见,那麻花辫在路灯下一晃一晃的,她才缓缓举起左手与她挥别。 她站在一涌而出的人群之中,人们从一股撞到她周身便短暂地分叉开来又融成一股,校门像流水线的闸门,一拧开所有人与气都流了出来。好像因果是唯一的固体。 他为什么不在? 因果放下挥别的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把她的脸在昏暗中照亮,他们的聊天停留在中午短暂的对话。 他凭什么不在? 她甚至想立刻就按下语音电话质问他,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又萌生出“我为什么会需要他在”的疑问。 因为他贯彻了她一整个人生,他彻底把手融进了她的血肉之中?因为他从来没放过手,他分明说过“不要离开我”,但他凭什么放了手?因为他恶心的爱化作一句轻飘飘的谎言,其实根本就不是非她不可? 咬指甲的声音咔哒咔哒响,她作为这一片气之中唯一的固体,并不坚韧地被推来掷去,她的目光飘移四散,企图在这陌生的每一张脸上寻找到她的答案。 “骗子...”她无数次重复着,“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真话...骗子、骗子、骗子——吞千针...吞千针、吞千针——” 她啃得指甲溢出血来,突然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手,她全身心都紧绷着被轻轻一触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起初以为是郭怀仁又找上来,但回过头来见到高耸的身高时吊起的心又坠了下去,总觉得如果因为看到他而满心雀跃更为恶心,所以直到看清来者一直都是那样一张绷着弦的脸。 可他终归不会出现,因为他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秋雪亭看她,也得低着头,因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到这个倒霉的女孩子,在路灯与月亮的打光之下,与被太阳整一个照拂时并不相同,也不知是她情绪的缘故,显得异常凄迷。 “你是、因果吗?”她的胆怯与她的身高并不相称。 因果只抬着脑袋盯着她看,不言不语。 秋雪亭见她深黑的眼眸替她回答,便匆匆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卷子递到她面前,说:“这个是...忠难的作业。” 仿佛是帮忙传递情书一般地发颤。 她握得不紧,因果伸手一抽就把卷子抱在了怀里,秋雪亭抬起头来,那固体一般的因果已经不知为何挤出了这遍地的气,甚至被人与人的身高埋藏在了人潮之中,一瞬之间便无影无踪。 因果不想看到任何形式的爱围绕在忠难身边,她嫉恨爱,嫉恨忠难的爱,嫉恨给予忠难的爱,嫉恨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嫉恨爱于生死之间。 她逃出人潮,用那本不该用来奔跑的腿奔流于这本不该只有她一人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