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范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起自己的故事了。 一这么想,苏惠全便更加凝神细听他的话。 范良很贱,难得说自己的事也偏选在吹风机嗡嗡作响的时刻。镜子里,他淡然说着自己的事,指尖穿过了苏惠全的发丝,他替他吹着头发,细软的发丝还溼答答的,粘在他手背上。 「你可能猜到了我是一个警察。」他道,「我家是那种以正义为荣的无聊家庭,爸爸是一个检察官,为人正直清廉,妈妈只是个普通至极的家庭主妇,典型的贤妻良母,偶尔就烤烤饼乾,每天晚餐都不重复菜色,对孩子温柔,对丈夫尊敬。弟弟……」 他说到弟弟时,眉头皱了一下,却很快恢復平静,「弟弟还会崇拜穿着紧身衣内裤外穿的英雄,收集了一大堆橡胶公仔……,而我,一心想成为为民除害的警察先生。检察官我当不来,看着我爸我总觉得他很厉害。」 「我考上那年,我们学校换了一个校长,就是巩云。当时他在警界是响噹噹的人物,几乎怀抱正义梦想的孩子都会憧憬他。当时他也没几岁,大我没多少,可那时候他在某个案件立了一个大功,轰动全国,又加上他在暗地里一直勾结了不少人,颇有人脉。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土流氓,披上了和平鸽刺绣以后居然被当作西湖判官,正义之士。当时没人知道他脚底下多脏,可我爸偏偏就抓到了他的小辫子。这是家破人亡的原因,也是復仇的引子。」 「我家被灭门那天,我侥倖活了下来。当时救我的便是小贺爷。他那时候还小,却早已成气候,他在找我爸手上关于巩云的档案,但那时早被拿走了,也或许破坏了。但小贺爷说,那份资料巩云不可能毁坏,因为那是在他相对『无名』时期做过的骯脏勾当,当他成功那一刻,他会慢慢讨回来的。小贺爷跟巩云似乎是旧识……」 他关掉了吹风机。 四周突然寂静的可怕,他眼底也是一片死寂,可提起小贺爷时,他的语调总带着几分尊敬。 「我们现在也是在找那份资料。」一关上吹风机,范良又恢復了精神,笑瞇瞇的。 「找到以后呢?」 虽早习惯这人说变就变的脸色,也习惯他又厚又硬的武装,可苏惠全仍是有些难受。 「资料上的人现在肯定怕死巩云了,以前把他踩在脚底,现在……」范良笑了笑,「不过这事特别着急,因为那上面的人大概死了大半了,他们有巩云的把柄,不可能得以长命百岁。让你找房间也是这样,巩云不会把那份资料随手丢着。上面剩下的人不多,你有找到什么吗?」 苏惠全摇摇头。 现在这个节骨眼,的确不该只想着儿女情长,苏惠全一直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人,情感上更是一张白纸。 他已然分心,满脑子只有想着范良。 范良收拾着吹风机和方才用了以后便丢着的剪刀以及满地头发。 真他妈想连这些头发都收起来,他盯着地上乌黑的碎发,哪天要是苏惠全也离他而去,那么他至少还有这满地头发。 他这么想着,一面把头发全丢进了垃圾桶,真傻。 难不成苏惠全死了他就得对着那把头发手淫一辈子吗? 然苏惠全从房里出来的那一刻,便只见范良蹲在垃圾桶前,正轻手轻脚在把方才剪下来的头发慢慢从垃圾桶里挑了出来。地上放了个证物袋,他把头发全装了进去。 「你在干嘛?」 范良背影一僵,来不及回头解释,苏惠全便霹靂啪啦走到他身边。 「你拿我的头发干嘛?」苏惠全又问,「我想说你为什么整理垃圾那么久,之前就是倒在这里差点死了,我都有阴影……」他抬头,只见范良面朝另一侧,死活不看他。 苏惠全拉过了范良的脸,只见他双眼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