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当惯了总被人忽视的隐形人,她从未奢望过那种闪闪发光的人生。 越长大,有时候她甚至会特别享受那种被人遗忘的感觉。做个不起眼的人,就不必承受更多人的目光检阅或审判。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优化”名单上时,在公司一向话少的她,对着那个总是把眉尾画入太阳穴的人事经理调侃了一句。 “我以为公司早忘了有我这号人,还以为能躲得过这一劫。没想到要裁人了第一个想起我了。” 人事经理的眉毛仿佛一条突然被挑夫担起重物的扁担,挑出了让人生理不适的弧度。 “希望你理解公司的苦衷。” 在鲸栖传媒工作了五年多,“假期”是匆忙的缝隙间偶尔才会蹦出来的生活碎片。 每天上班就是扛着巨大的疲倦往返于出租屋和写字楼之间。她甚至没有太多机会在北京城里好好逛一逛,看一看。 被公司优化后的一个多月里,方嘉嘉仿佛得了嗜睡症,在那间小小的合租屋里昏昏沉沉地睡,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经常一睁开眼就发现,又到深夜了。 短暂的清醒里,恍若白昼的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袭入房间,她盯着那低到令人气闷的天花板,仿佛看到了自己伸手可触的人生上限。 身心似乎在漫长的沉睡里得到了整顿,腰腹上那因无数个加班夜喂养出来的赘肉,夜跑几个月都没跑掉,居然被睡跑了。 她看着镜中那张容光焕发的脸,气色不会骗人,和上班时的自己判若两人。 “果然,不上班就是最好的保养品。” 前天晚上,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容不下平庸的地方,回到了上庸。决定年后就在离家更近的潭沙找份工作。 到了这个年纪,一想到接下来的面试要迎接那一轮又一轮关于婚育打算的拷问,她就心里发慌。 北京就像个巨大的筛子。 她本来也没有在首都扎根的野心,同事也都认为她只是想在这里镀镀金。在这个精英遍地走的城市,她的努力看起来毫无竞争力。 可是自愿离开和被劝退,从处境到心境,总归是不一样的。 首都对她来说依然很陌生。没留下什么,也没什么好带走。 那种衣锦还乡的故事,自然也轮不到方嘉嘉做主角。 到了上庸,在机场的出站口,她看到举着一把绿伞的向宁,像一幅画一般安静地立在人潮里。方嘉嘉故作轻松地与她拥抱,内心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自己的一事无成。也为将来可能永远也无法迎来转机的庸碌人生。 向宁带她回了自己家,给她做饭,为她铺床。她们聊了很久,聊到最后手都酸了。 那一晚,方嘉嘉失眠了。 向宁均匀的呼吸就在耳畔,那是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人,才可以心安理得拥有的深度睡眠。 寒风贴着玻璃窗,发出野兽般的低嚎。方嘉嘉的沮丧和慌张也在黑夜里张牙舞爪。 透过心聆茶社那扇大大的玻璃墙,她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叶朗,也照见了碌碌无为的自己。 叶朗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他稍稍回头往茶社里看了一眼。 方嘉嘉握着白色涂改液的手紧了紧,那个瞬间,她的意识在“与他对视”和“立即逃避”之间微妙地徘徊。 迎面走过来的向宁打断了她短暂的犹豫,走到桌旁打着手语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叶朗被身边的男人拍了一下肩,他倾了倾身子往路的另一头看了看,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