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患得患失,又让他心向往之。 但事实是长久以来,他几乎不受控地将视线投向她身后陌生的一花一木、山山水水,也不自禁想去窥探另一世界的峥嵘一角。 为何? 他知晓若不是因为她,他对那些新奇、陌生的东西并无兴趣。 可为何?这中间总要有个缘由。 他将自己投放在这无边无际的设想中,最终道:“我还需要确定。” 这话没头没尾,水雾疑道:“确定什么?” 烛玉坦诚应道:“我不敢妄言是否心悦于她,所以还需要确定。” 水雾险些没忍住笑。 说得不恰当些,他每回见小殿下都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这哪还需要确定啊。 但它强压回笑他的冲动,认真问:“少君打算怎么确定?” 烛玉不应。这事自然不能与它说。 “你回去时与沛沛说一声,我先回学宫了。”他顿了顿,“算了,我自己说。” *** 云涟山,石阁内。 屋里透不进多少光,昏暗中,烛玉看见毛团子缩在一间歪歪斜斜的小铁皮屋里,抱着那枝野茉莉睡得正香,面前则端正摆着一面镜子。 他大步上前,揪出那毛团子晃了两晃。 毛团儿晕晕乎乎地睁眼。 “咕叽?” 出什么事啦? 慢慢认出面前的人是烛玉了,它忽然亢奋不少,挥舞着两条触手想要往他脸上落拳。 “唧!” ——最讨厌你了!!! 烛玉:“……” 他把那毛团拿远了些,说:“不想见她了?” 毛团儿立马安静下来,两条柔软的触手规规矩矩地摆在面前。 “啾!” ——所以你来到底是干嘛的。 把它丢在这儿这么久,根本就没管过它嘛。今日倒是稀奇,竟还来看它两眼。 烛玉一语不发,只揪住毛团轻轻碰了下心口。 毛团儿一愣,顿时明了。 他想把它放回去?! 不行! 绝对不行! 小毛团儿飞速摆着脑袋,目露惊恐。 烛玉睨它:“怕什么,要不了你的命。” 毛团儿晃荡了两下胖乎乎的身子。 是要不了它的命,但他很可能会死的啊!——当日他入轮回台前把障核放在了它体内,而以他现在的身躯根本没法接纳它的。 “啾啾!”毛团拼命挣扎着,只想着离他越远越好。 但烛玉将它轻按在了心口,说:“数息而已,不会有事。” 话落,那团黑漆漆的毛茸茸彻底没入了他的身体。 没入的瞬间—— “怦——!” “怦怦——!” 突地!心脏开始剧烈鼓跳,仿佛随时都会撞出胸腔。 过快的心跳中,他感觉到心脏像是被抛进了沸水,灼痛难耐。又如刀砍剑割,蚀骨般的剧痛转瞬便游走至四肢百骸,使他不受控地颤抖痉挛着。 烛玉捂住心口,冷汗顷刻间就打湿了衣袍。 可偏是在此等难忍的剧痛中,他被石阁角落的那枝野茉莉占去了全部心神。 如今已经进秋,云涟山一片荒芜。枯枝摇曳,萧萧瑟瑟。昏暗的天光映下,唯有那枝野茉莉鲜活生动。 他的心缩在这终日不见天光的逼仄角落,四周昏昏然一片。不闻人声沸反盈天,不见春秋更迭轮转。 而在这荒败中,却有一枝春光永绽。 眼下,那春光在他心间澎湃着,带来比疼痛痉挛更为剧烈的颤动。 不知盯了多久,他往心口打进一股气息,逼出了毛团儿。 毛团儿蹦跶两番,最后在他脚边停稳,忧心忡忡地望着身前面如纸色的人。 “咕叽咕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