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补充她多么倾慕世子,多么想离世子近些,再近一些。 程延倒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多的委屈。 假话说多了,便成了真话。后来凝珑当真觉着委屈,攀着程延宽阔的肩,落了几滴清泪。 爱与不爱之间,她极其清醒。 爱人时,她要尊严脸面。所以哪怕滔天委屈,她都会在冠怀生面前佯装云淡风轻的贵女,仿佛天不怕地不怕。 不爱时,再感到不适,她都会逢迎。知道程延需要她示弱,她便示弱,做一藤合格的菟丝花。 但她不知道,她演的这出戏,叫程延一头栽倒进去,不可自拔。 次日,荣王李昇来宁园见程延。 荣王是幼帝的亲舅舅,本无心争权,可实在看不惯宰相暗中控权,便与程家一道联手,试图推翻幼帝政权,建立新朝。 荣王此番前来,带了两个消息。 “一则,宰相怕是已查出你中毒是假,甚至可能查到你与凝家有来往。这段时日多留心。” 程延眉眼间尽显疏离淡漠。没凝珑在身旁,他便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世子。 “中毒是假?怕是指我没按照他所想,与那女子苟合吧。中毒当然是真,否则我也不会与凝家有来往。不过这番歪打正着,正好把凝检这个老狐狸给拉拢了。” 荣王说未必,“凝珑是他外甥女,外甥女与亲女儿能一样?照我说,你还不如与凝玥有染,恰好能结为姻亲。” 程延睨他一眼,茶盏倏地往桌面一滞。 荣王见他眸色变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转到另一个话题上。 “二则,新朝的国号我已定下。‘夏,大也。’所以新朝国号就定为‘夏’,如何?” “打仗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殿下倒把国号都想明白了。” 荣王尴尬地挠头一笑。他原先是武将,征战沙场战无不胜。只是威名过高,被宰相阴了一把,降职贬去边境。能回到京都,一步步扩大势力,全靠程延这小子。 所以他并不在乎程延的讥讽,反问:“那你以为,定为什么好?” 程延沉思半刻,旋即开口道:“般。般般是麒麟的别称,取为‘般’,有祥瑞之兆。‘般’,盘旋,旋转,轮回。‘夏’之大固然好,疆域辽阔,野心勃勃。可国之大不敌百姓安康,不必强求抓不住的虚无,不如顺应天命,感化人事。” 这番玄之又玄的讲解,荣王自然听不懂。他只觉程延说得对,“那好,就改为‘般’,般朝。” 荣王的干脆倒叫程延内心有一丝羞愧。 昨夜分别,直至今日,他还贪恋着凝珑的发香。 他不受控地想起她,想起那条麒麟帕。玉珑藏拙,可哪有般般好听。朗朗上口之余,还能感受到她的野心。 她若知新朝国号为“般”,不知是否会对他有半分喜爱。 好友难得来一趟,程延顺便问出心中疑惑。 “倘若你平时都没戴面具,做些寻常事。忽有一日,你被迫戴上了面具,被要挟做不喜欢的事。可渐渐的,你竟从不喜欢的事里,发掘出几分乐趣,甚至产生期待,想做更多不喜欢的事。你会如何?” 荣王脑里没太多花里胡哨,“那就继续做喽。只要喜欢,只要不误大事,管它是什么事呢。也许你搞错了,做寻常事的时候,你反而戴着面具。而真正做起‘不喜欢的事’,反而解下了面具。” 荣王又问:“什么事啊?你别说得那般玄乎。” 程延只轻笑不语。 * 凝府。 凝珑又被岑氏叫了过去,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屋里还多了大哥凝理。 她睡得不好,撑着摇摇欲坠的身,朝俩人福身行礼。 凝理先站起身,扶起凝珑,“大妹妹这是怎么了?” 凝珑摇摇头说无事。 岑氏还未把那事同凝理说,心想都是一家人不害臊,便简略地朝他解释一遍。 凝理登时火冒三丈,“世子又如何?大妹妹被玷污是事实!” 岑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儿,你多年驻守边疆,朝中风云变幻,你不懂也正常。娘就直说了,玉珑是会将凝家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人。宰相派逐渐式微,明眼人都会投奔荣王与世子。正好世子对玉珑有意,玉珑也愿意嫁入国公府……” 凝理不信这套说辞,问凝珑:“大妹妹,你当真愿意?” 岑氏在前,凝珑也不敢说不愿意,“舅舅舅母待我极好,今下又创造机会,叫我做世子妃,我为何不愿意?” 俩人一唱一和,倒把凝理气得不轻,急冲冲地走出屋。 岑氏轻咳了下,“珑丫头,你在世子面前提廿六的事了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