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南川码头上水流平静。一艘货轮缓缓靠岸,水手跨步上岸,熟练地抛下锚,使劲将粗重的缆绳系好了。 不远处,几间铁皮大仓库并列成排。 黑色轿车停在仓库外。 铁门敞开,锁链挂在生锈的把手上。 仓库里光线昏暗微弱,几十箱货物整齐堆放在中间,其中两箱被单独抬了出来。 十几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货物旁边。长得精瘦的男人上前,掏出了一把锋利小刀,在箱子上灵活地刮了几下。 梁宽深吸了一口烟,就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漆黑的皮鞋踩上去碾了碾。 他在被割开的箱子前蹲下,伸手进去取了一只玻璃瓶出来。 拔了瓶塞,一股浓郁刺鼻的气味冲出来。 淡粉色的清液倒在手里,染深了男人的掌纹。 他低下头舔了一口。 旁边的手下脸色有些苍白。 “宽哥,这次的货是陈四亲自盯着那些人搬上船的。今天船一到就让老丁守在这里查得七七八八了。” “和上次的一样。” “是,是真的。” “你跟老子算账?” 梁宽瞥过去,看着那精瘦的男人,眼神有些玩味。 “怎么,要剁了老子的腿还你兄弟吗?” “宽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宽嗤笑了一声,然后往前一步直接坐到了货箱上。 长条的烟盒在手里把玩几下。 “把人拎过来。” 两个高个子立刻走出去,不一会就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断腿男人拖了进来。 “老大……”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额头上的血慢慢滴到水泥地上。 “我怎么想都不明白。” 梁宽没抬头,声音不高,平静地回忆道。 “你老妈生病,手术费是我出的。你弟读书没钱交学费,我借你。” “你说不想再被人瞧不起了,想出人头地。我带了你两年,码头也交给你。”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肩膀微微颤动下,结着血痂的脑袋颓丧地垂下。 梁宽把最后一支烟点了,然后起身走到那男人面前,目光下瞟,俯视他。 “你报答我的方式,就是帮着温家换掉我的货。” 燃着的烟头掉下来,火星子落到地上的人的肩上,转瞬便熄了。 “老大……” “我、我对不起你。温家……他们骗我……” 他的声音浑浊哽咽,似有石子堵在喉咙里,欲发不发。 “我……我不知道怎么、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信了他们……我对不起你……” “我给你生路。” “你却要断我财路。” 梁宽蹲下来,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轻笑道: “那我只能把给你的东西都收回来咯……” …… 深夜,过了十二点。 手机的灯亮了又灭,反反复复。 被子被掀开一半,江伊林坐在床上抱着膝,定定地看着那敞开的阳台门。 黑夜漫长平静,隐隐听得见隔壁房间的争吵声。 是江卓珊的房间。 “……做什么野鸡变凤凰的美梦呢……” “珊珊!” “妈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吗?他把我们这个家当成什么……” “有些事你不懂……”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