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到饭点了,陈绵霜打着伞一路小跑,跑到了邻近的小区楼下的一家烧饼店门口。店门口排着条长队,多是住附近的家庭主妇和老人家,有的是接了孩子过来排队的,小孩就在门店旁边,一边踩水坑一边疯叫。 刚出炉的芝麻饼焦香酥脆,一个个趁热倒在竹编筐里,发出“咔兹”声,酥皮渣蹦出盘子。 陈绵霜排了十多分钟队,搓着手,买到了两个热腾腾的饼。雨下大了,伞骨支不住,被打得歪歪扭扭。她提着饼一身狼狈地跑进了街对面的保安岗亭。 “轰隆”巨响,天暗一瞬。 保安亭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徐岩整个人裹进军绿色的大衣,手哆嗦着夹在两个裤腿中间,侧头望着门口。 “进来吗?”他眼神就在她湿透的裤脚上不停打转。 陈绵霜犹豫着,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装着酥饼的塑料袋轻轻搁在大腿上。 岗亭里空间不大,只有一张白得发灰的旧办公卓,桌上的电脑监控屏正运作着。徐岩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两只瘦长的手安分地放在腿上。短帽檐挡住了顶上的白炽灯光,他眼睛睁得很大,好像要把屏幕看出个洞来。 芝麻酥饼的香气很快在狭小的空间里飘散开,陈绵霜摸着暖呼呼冒油的塑料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吃饭了吗?” “……没。” “哦,这么晚了,不先去吃饭吗?” 徐岩顿了下,抬手挠了挠耳朵,有些不自然:“嗯,要值班,不吃。” 不一会,他手臂被人碰了下,扭头看,陈绵霜递了一只装着酥饼的袋子到眼前。 “怎么能不吃晚饭?”她不忍心在一个饿肚子的人面前吃独食,尤其他还那么瘦巴巴,两条裤管都漏风。 徐岩讷讷地看看饼,看看她,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 室内很安静,大雨被隔绝在外。 咔嗞、咔嗞。 两人并排坐在桌前,埋头吃饼。陈绵霜抽了张纸巾擦嘴,无意瞥到徐岩的耳朵露在帽子外面,被冻得通红。 不一会门开了。老刘跑进来,一边放伞一边念叨。“下下下,老子都要被淋傻了。” “黄卫国个王八蛋,懒得要死!明天你拿饭别给他拿,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 湿淋淋的盒饭袋子一下摆到了桌上。 “欸,你对象啊?” 老刘才注意到这里多了个人,颇为惊讶。 陈绵霜转头冲他笑道:“外面雨太大了,我进来躲一下。”说完,她笑意一敛,目光投向眼前的盒饭,再慢慢转向徐岩。 他默默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神躲闪,把吃到一半的饼悄悄兜回袋子里。 “要值班,不吃晚饭?” 他露出一脸被抓包的尴尬紧张:“不是、我……” 陈绵霜哼了一声,见徐岩怂成那样,心里都被逗乐了。她突然伸手,要去抢他剩半个的饼袋子,想不到徐岩动作更快,倏的一下就将手背到了身后。 “……噗” 这动作一出,老刘在旁边都笑出声了。陈绵霜意识到自己刚刚开了个非常幼稚的玩笑,还把人吓到了。但徐岩此时已经上半身都趴到桌子上了,连后脑勺都透着一股绝望。 看着那羞愤到扭曲的背影,她捂着嘴笑,然后悄悄拿起伞走了。 那天下过雨后,气温又降低了几度。陈绵霜的店里进了些围巾和棉手套,卖得很好。她进货进得勤,东西也比别家店更丰富齐全。 到了周日晚上她提早关了店门,拿着巴掌大的本子和铅笔开始清账。算完发现,两百块钱一包的万喜,有人连着买了一个星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