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齐高,往屋里走去。 一直留意着他俩的徐娘子也松一口气,心道,‘这方郎君还真是不一般,我就说男子汉大丈夫,越是真男人,越是疼娘子,越不计较那么些。’ 铺子里的油灯还没来得及点起来,夜色遮帘。 释月就觉耳垂忽然碰上软烫之物,没来得及一猜,就听方稷玄灼热潮湿的气息送了两个字顺着耳道钻入脑。 “脏猫。” 释月伸了爪子要挠他,方稷玄由得她在自己身上作弄,道:“猫儿怕水,可要沐浴?” “海水咸涩结盐巴,”释月翘翘脚,脚面上果然有淡淡一层霜花,道:“要洗的。” 方稷玄搂她在怀时就闻出来她身上的一点咸味,虽知道是海水浸染,但又似她隐约出了一层薄汗,莫名给他心头添了几分躁动。 释月沐浴喜温凉水,一缸浴桶只要一锅水掺一下就够了。 屏风后虽摆了油灯,但方稷玄警告实乃多此一举,小呆是绝对无法理解沐浴这种行为的。 它就那么乖乖待在香炉里,瞧着印在绿藤白花屏风上的半幅美人剪影,却是一点想往后钻的心思都没有。 香炉里的熏炭都是没什么气味的,也不怎么发暖,祛湿倒是很好,不过比不上小呆厉害。 依着小呆的体质来说,它最喜欢的地界应该是栓春台,天干物燥这四个字就是最好的注脚。 不过它得了方稷玄外泄的灵力和蠹虫精的一整块灵核之后,不但灵力增加没那么怕湿了,更是从白丁变成名家诗文信手拈来。 这事儿方稷玄都不好细想,就好像给自家不成器的蠢孩子开后门一样不地道。 方稷玄蒸好虾蟹,调了姜醋端过来的时候,释月也洗好了,攥着湿漉漉的发,披着一件灰绸衫走了出来。 那衫子是方稷玄新做的夏衫,很宽大很丝滑,挂在释月肩头很艰难,仿佛随时会掉。 跟释月说怕什么会小心着凉之类,简直是闹笑话。 方稷玄一手蒸笼一手醋碟的站在那,似乎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小呆在释月发顶一蹦,头发就干了,柔柔一头青丝飘下来,影影绰绰遮住了锁骨,也拯救了方稷玄无处安放的眼神。 今夜的海雾浓郁到了成实质的地步,释月跟方稷玄坐在门边一边听鲛人夜歌,一边看着雾如流云般淌过。 释月举着一个剥了壳的蟹钳子,蘸一蘸方稷玄手里的醋碟,忽然就见眼前的白雾慢慢空出了两句诗,潮气被蒸腾了。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身后屋中烛火‘叭’一声,释月没想到它还能有这等附庸风雅,咏叹景致的好用处,笑道:“再来一首。” 小呆就是个孔雀性子,越夸越是开屏,把白雾做宣纸,洋洋洒洒背了好些关于雾的诗。 末了有点卡壳,方稷玄笑了声,就听得又‘叭’一声,散了又聚的白雾上有消出一句诗来,‘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还没完,小东西有点得意忘形了,什么诗都背,这首干脆就背了个全篇。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方稷玄觑了一眼,差点没叫一点虾肉呛住,蓦地转首看那只小火精,斥道:“这是你该看的诗吗?” 小呆的五官日渐分明,眼睛形状有点方稷玄的意思,但眨巴眨巴的样子,又好像释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