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珩一无奈,轻轻唤她。 “眠眠。” “别哭了。” 被子外面,程珩一的声音低缓徐徐,两个叠字,唇齿相碰,碰出了无限的温柔和缱绻。 像是过去那般,哄她的时候,就唤她小名,轻声细语,只是比少年时,更多了三分的沉稳与内敛。 岑眠怔了怔,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凝着眼前的黑暗,耳朵眼里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脏的位置。 空气逐渐变得厚重潮湿,氧气稀薄。 岑眠的脸颊通红,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却依然死撑着,不肯出去。 “少管我。”岑眠赶他,“你快走。” 她实在没脸再和程珩一面对面相处。 程珩一沉默半晌。 岑眠竖起耳朵,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紧接着是一道脚步声,伴随着病房的门被打开又阖上的声音,然后便安静下来。 病房空了。 还真是说走就走了。 岑眠攥着被子一角,手指来回摩挲,情绪复杂,有种莫名的失落。 她掀开被子,脑袋钻了出来。 岑眠长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夹杂着一股淡淡薄荷味,清冽好闻。 她微愣,余光不经意一瞥,看见了床边的一道影子。 程珩一站在床边,双手抱臂,垂眸看她,漆黑瞳仁里透着揶揄之色。 岑眠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被他骗了,恼怒地瞪他,伸手拉起被子要重新躲回去。 程珩一扯住另一端被子,不让她往里钻。 岑眠的被子盖不住自己,只能挡住半张脸,露出圆溜溜的眼睛,怒目而视。 “你松手!”她小声嗔怒道。 岑眠的眼眶红红,闷在被子里久了,额角冒出密密的汗,碎发缠结在一起。 程珩一见她这副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无奈地轻笑,“你跟我介意什么?” 岑眠又羞又恼,浑身发烫,就是跟他才介意啊。 但她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咬着牙瞪他。 岑眠生起气来,眼睛圆溜溜,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像一只愤怒的小兔子,急得要咬人。 程珩一凝视她,不自觉地微微抬手。 岑眠的眼前拂过他白衣一角,她的眼睫轻颤,意识到程珩一想做什么。 忽然,病房的门从外打开。 周婶风程仆仆赶回来,忙道歉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人出了些事,回去照顾了一下。” 程珩一的手悬在岑眠的脑袋上方,动作一顿,随即回过神来,垂下眼睫,收回手放进白衣的口袋里。 岑眠抿了抿唇,明明程珩一还没碰到她,但她的头顶却泛起一阵痒麻。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躲,明明该躲的。 周婶瞧见病房里的程珩一,眼神里闪过一瞬的疑惑,又立刻被欣喜的情绪取代。 她兴奋说:“程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程珩一看向周婶,认出了是他患者的家属。 他礼貌客气地朝周婶点头,解释道:“我来看望朋友。” 岑眠低下头,悄悄撇了撇嘴。 “朋友”这个词,他说得可真是顺理成章。 谁跟他是朋友。 周婶四十来岁,见过的事情多,眼睛尖,进来的时候虽然冒冒失失,但是看见了程珩一没有做完的动作,再瞧着岑眠又是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谁见了不喜欢。 她自诩心中了然八分,估计这两个人还在谈恋爱前的暧昧阶段。 周婶抿嘴笑笑,“早知道是程医生的朋友,我还收什么钱呀。回头我就把钱退了给你,明天的也不用给了。” 岑眠一愣,没想到周婶突然变得那么大方热情,竟然要不收钱,干白活。 之前因为吴轻讲价,周婶还给的钱少,照顾岑眠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嘟囔两句,话里话外透着想让她涨钱的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