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仔子!你是出息了!敢这么跟老子讲话。”他骂道。 程珩一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在水井边冲了冲上面的泥垢,在厨房里重新倒上水,摆在了沈平山面前的矮桌上。 “我先上楼了,你早点休息。”他的态度不卑不亢。 反而是岑眠被沈平山骂人的架势给唬住了,一动不动,不敢吭声,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隐身。 程珩一经过岑眠时,停下脚步,交代道:“你那边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岑眠瞪他一眼,觉得他这人多少有点不厚道,自己要躲,把她丢在这里。 程珩一走后,院子里的气氛相当尴尬。 岑眠看向老屋里的电视,轻声哄沈平山:“阿公,电视里徽剧表演又开始了,您要不要进去看啊。” 沈平山一肚子的气,又不好当着岑眠的面发泄,一张脸铁青,闷闷地说:“你看吧,我在外面坐坐。” 岑眠无奈,这一对祖孙,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没办法,从屋子里拿出一张薄毯,盖在沈平山身上,才离开。 岑眠走后,沈平山独坐在院子的藤椅里,望着外头无尽黑夜。目光所及的方向,是那栋隐匿在黑暗中的新屋。 阴影里,老人佝偻着背,眼眶泛红。 岑眠回了房间,发现木板床上已经铺好了床垫和被子。 农村的晚上温度偏凉,盖的被子也偏厚,被套是天蓝色的,画了白色的云朵。 岑眠摸了摸头发,已经干了,便熄灯,躺到了床上。 她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深吸一口气,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一天的舟车劳顿,让她很快沉沉入睡。 凌晨的时候,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撞击屋檐,发出剧烈的声响,仿佛一曲悲壮的交响乐。 岑眠的意识涣散,模模糊糊间,突然感觉到脸颊一凉,湿漉漉的。 她睁开眼,迷茫地凝视黑暗的天花板,又一滴水落下。 岑眠察觉到不对,起身打开灯,才发现房间地上已经一片汪洋,屋顶上方,不断有雨渗透进来。 “……”这叫什么事。 岑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开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这么晚了,程珩一应该早就熟睡了。 她咬了咬嘴唇,纠结片刻,索性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被子湿透了,寒意浸透进来。 岑眠打了个哆嗦,眉头紧皱,闭着眼睛,打算硬撑过这一晚上。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岑眠睁眼。 “谁?”她虽然猜到是谁,还是问了。 “我。”门外传来程珩一的声音,在暴雨浸染的湿气里,朦胧不清。 岑眠跳下床,开灯,打开门。 “房间漏水了。”她说。 程珩一透过门缝,看清了里面漏水的情况,眉心微蹙。 他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年初给老屋做防水的时候,沈平山为了省钱,没做这一间空屋的。 “这怎么办?”岑眠苦恼说。 程珩一垂眸望她。 外面的雨极大,露天的走廊也不幸免,不断有雨被吹打进来。 岑眠本就在潮湿的被子里裹满了寒意,此时更加冷了,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她穿的是一条白色吊带睡裙,此时也沁满了湿气,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起伏曼妙,雪白圆润的肩膀上落了雨珠,如清晨初绽的栀子。 程珩一的眸色微沉,很快移开了眼,半晌,缓缓道:“去我房间吧。” 第21章 白夜 大雨不停歇地下, 好像将云里积攒的所有水全都开闸倾泄下来。 山间的小飞虫密密麻麻,朝着有光亮的地方逃窜。 为了防虫,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 门窗紧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