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念书,也是下工地攒学费的,人家京北大学毕业的都没嫌丢人。” 岑眠愣了愣,打断问:“程珩一为什么要下工地攒学费?” 沈二意识到他说着说着,把沈幺的事也说了出来,他知道沈幺不喜欢被议论,上次议论完沈幺,摩托车到现在还没给他呢。 沈二咳嗽两声,“啊?我说了吗?你听错了。” 岑眠追着沈二问:“你跟我说一下嘛,我不会跟程珩一说的。” 沈二嘴巴该严的时候也严,“你想知道自己问他。” 岑眠抿抿唇,看着他。 她没忘记之前问程珩一关于他爸爸的事情时,遭到他的冷言冷语,仿佛浑身竖起了戒备的刺,扎得她都疼了。 沈二赶紧把话茬扯回来,“张疯子在外面混了两年,觉得谁都看不起他,家里蹲了两年。” “那两年,都是他爹妈供他吃住。后来有一天,他爹妈早上出摊卖水果的时候,被车撞死了,两个人都没了,张疯子回来葬了他爹妈,就疯掉了。” “……”岑眠听完,沉默许久。 岑眠和沈二聊天的功夫,张疯子排到看诊了。 林瑜坐在诊桌后,头也不抬,问:“哪里不舒服。” 张疯子:“我也不清楚,有时候感觉胳膊疼,有时候腿也疼,哦还有脖子,也常常不舒服。” 林瑜看诊,最怕遇到讲不清楚病情的患者,偏偏今天这样的患者还多,刚开诊半小时,她便有些烦躁了。 “那你到底哪里疼?”林瑜依然没抬头。 张疯子皱皱眉:“我刚说了啊,胳膊和腿还有脖子。” 林瑜余光淡淡一扫,扫到了男人的衣服脏兮兮,赤着胳膊,上面还有汗,混着皮肤冒出来的油。 她顿了顿,开始写病历,“你这可能是慢性劳损,平时注意多休息,少运动,症状应该就能减轻。要是不放心,可以去镇医院拍个片。” 张疯子问:“前面的李主任检查,你都给他按了好久,问身上痛不痛,为什么不按我?” 林瑜皱皱眉,拖着冷漠的语调说:“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我会判断需不需要压痛点检查。” 张疯子站起来,盯着面前的女医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林瑜微微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笔,终于抬起头。 当她看见张疯子腰间别着菜刀明晃晃,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等她反应,张疯子抽出菜刀,砍在了桌子上。 木屑飞溅。 林瑜浑身一颤,吓得一动不敢动。 张疯子对着木桌上下疯狂地砍,好像把木桌当作后面的林瑜。 “说话啊!是不是看不起我?嫌我没钱,看不起病?” 林瑜吓得整个身子向后仰,凳子歪了,倒在地上,她慌乱之中,直接钻进了桌子底下。 张疯子砍木桌砍的疯狂,直到菜刀卡在了木桌里,他用力一拔,向后退了两步。 他左右看,发现村里人都离他远远。 张疯子拿着刀,指着人们,“你们都走那么远干什么?都看不起我?” 村里人有的害怕,缩着脖子,有的像是见怪不怪,躲在后头笑嘻嘻。 李主任见状,跑到村委会二楼的阳台里,朝下面喊:“张疯子,要发疯换一天再发疯啦,快回家去!” 说完,他怕张疯子直接拿刀朝他扔来,立马蹲下,缩进了阳台里。 骨科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义诊的医生和志愿者,但刀剑无眼,更何况是个拿刀的疯子,大家都怕,没人敢上前制止。 “张琼楼!” 突然,一道低沉男声打破了紧张的僵持。 程珩一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身白衣飘然。 如果不是他这一声,村里人都要忘了,原来张疯子有一个那么诗意的名字。 张疯子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愣了愣,村里现在只有一个人还那么喊他了。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1] 一个名字,让张疯子想起了读书人的骄矜。 张琼楼站在原地,不再闹了。 林瑜松了一口气,从桌里爬出来,目光脉脉看向程珩一。 “程医生,谢谢你。”她的声音也柔的像水。 但凡她刚才跟张疯子讲话是这个语气,张疯子也不会发疯。 程珩一的语气淡淡,“不是为了帮你,不用谢我。” 他走到张疯子面前,“把刀给我,你再闹,以后就不借你书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