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个二甲进士,要是开个小灶给阮灵萱补补课也不是不可能。 身为严师,他可不能轻易让阮灵萱过了去。 纠结了一番,齐夫子拿出小竹条轻轻敲了敲自己手心,选择了最近才学的一篇功课让阮灵萱背诵。 刚开蒙的孩子学的东西都是粗浅易懂的短句,朗朗上口容易记,所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阮灵萱也还能记得,并不费力地就背了出来。 背完之后,她不忘得意地看了眼萧闻璟。 萧闻璟手撑着腮,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书,一脸的宠辱不惊。 齐夫子也是没想到阮灵萱这小小脑瓜还真能背的下来,他不信邪地又抽了几段让她背。 《弟子规》嘛,阮灵萱翻来覆去被罚抄过不下五十遍,早就滚瓜烂熟于心,根本不怕夫子抽查。 夫子见这个简单,实在难不倒她,清了清嗓子: “再来,‘事非有意,譬如云出无心’1,下一句是什么?” 阮灵萱一下卡壳了。 弟子规都是三个三个的字,齐夫子忽然冒出一句不整齐的话,阮灵萱脑子就转不过来了。 齐夫子等了片刻,哼哼两声,“就这样还想要甲等。” 阮灵萱眼睛咕噜噜转,还在疯狂搜索记忆,可是脑子空空如也。 弟子规里有这句话吗? 看着哑口无言、呆若木鸡的阮灵萱,夫子满意地打开书,开始上课。 阮灵萱丧气地坐回到席位上,出师不利导致她十分被动。 “‘恩可遍施,乃曰阳春有脚’ 1,这是《幼学琼林》第一卷 里的话。” 萧闻璟忽然开口和她搭话,阮灵萱迷糊地扭头看他。 “啊?” 他又用指节叩了叩黛蓝色书封。 “而《幼学琼林》‘我们’现在还没学。” “啊!”阮灵萱惊呆,险些要跳起来,费了好大劲才压住自己,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齐夫子,低声指责萧闻璟道:“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嗯?我们不是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了吗?”萧闻璟撑着腮,那张苍白的脸颊被外面的日光都照着,琉璃盏沿般通透,显得骨清神秀,精致无比。 难怪他先前一声不吭,原来在这等着秋后算账呢! “……”阮灵萱急抽了口气,又咬着牙不解道:“那你为何现在又告诉我?” “怕你不知道自己吃亏在哪里。”萧闻璟微微扯起唇角,似笑非笑,右眼角下一粒小小的泪痣都变得灵动无比。 阮灵萱:“……” 她的沉默振聋发聩。 第6章 绵绵 这一晚上阮灵萱辗转反侧。 脑海里都是萧闻璟那张可恶的笑脸,越想越气,真恨不得现在就翻墙去拙园,把萧闻璟从睡梦里摇起来,让他赔自己的良机。 他压根就不知道她没能去成这一年的龙舟赛,没有看见魏小将军,此后不知道后悔了多久。 不过,就算萧闻璟知道,估计也不会感到抱歉。 经过今日的事,阮灵萱算是开了眼,有些了解萧闻璟是什么人了。 他分明就是那种平日里无事高高挂起,一旦想踩你几脚的时候反常地关注你,和你说话的那种人。 就像在书院,齐夫子考她的时候,倘若他好心提心,这些是夫子还没教的内容,她便可以理直气壮说不会,而不是傻愣愣的,任由夫子把她糊弄过去。 更过分的是他还放马后炮,让她挠心挠肺,追悔莫及。 着实可恶! 不过仔细想了想,也怪她,谁让她从前表现不好。 齐夫子就是知道她三天两头不来上课,定然对学的内容不熟悉,才这般刁难她。 虽然萧闻璟小人,但终归自己也有错,阮灵萱气鼓鼓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罢了,明日再去找夫子好好保证一番,日后都认真上课学习就是了,夫子想必会对她网开一面的吧! 翌日清晨。 阮灵萱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坐起来,云片拿了块湿好的帕子给她洗脸。 “姑娘昨夜没有睡好?莫不是想到今日有骑射课,兴奋的?” “骑射课?”阮灵萱眼睛一转,就见一旁的木施上搭着一件银红色的新骑服,是云片预备着待会要给她换上的衣裳。 这时候阮灵萱才想起东篱书院是教骑射的,还是她最喜欢并且堂堂不落的课,所以云片不等她发话就早早做好她今日要出门上学的准备。 “哦……我困迷糊了。”阮灵萱在云片疑惑且关怀的目光下再打了一个哈欠。 她困是真,迷糊也是真。 这都过去几年的事情,她哪能样样都记得那么清楚。 等阮灵萱梳洗完,去正屋和爹娘用了早饭,才由牛八二赶牛车送到书院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