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立刻哽咽道:“公子怎能如此说自己,公子的身体原本是好的,还是为了兄长治病才沦落到这般田地,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公子怎能也自暴自弃了!” 自从拙园回来,阮灵萱一直垂头丧气,像是受了莫大打击。 云片知道前因后果,只能安慰她,“姑娘,就别想了,今晚早些睡,明天就好了。” 阮灵萱并不相信。 她说萧闻璟外祖父的遗物破破烂烂,还骂帮助兄弟治病的萧闻璟病病歪歪,这些当真睡一觉就能好? 云片不忍看她继续泪眼婆娑,把满脸愧疚的小姑娘按倒,捻好小被子。 “我的好姑娘,快睡吧。” 阮灵萱闭上眼,努力想入睡。 可是脑海里却浮现出萧闻璟不可置信的眼神,忽而他眼睫一垂,变得落寞又可怜。 阮灵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捏住自己的脸蛋。 啊!我真该死! 第10章 舍得 端午前两日。 家家户户都忙着洒扫庭院,在墙角撒上雄黄、房门窗户上插上或摆放菖蒲、艾叶、蜀葵、枇杷和蒜头等五瑞,以驱五毒。 除此之外仆妇们洗好了新鲜的箬叶、旱蒲叶来包粽子。 在临安县粽子有很多种口味,不过阮灵萱最喜欢的还是简单的碱水粽。 糯米浸泡在草木灰水当中一晚上,使其颜色发黄,带些许碱味,糯米也变得更有弹性柔软。煮好的碱水粽子用井水冰镇过后,沾白糖或者桂花蜂蜜都极好吃。 在官舍后宅院热热闹闹的时候,隔壁的拙园安静如故。 阮灵萱爬到墙头一看,拙园里当真是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别说粽子了,就连片菖蒲叶的影都见不到。 莫不是萧闻璟的身体还没好,下面的人才没有这个心情准备? 阮灵萱暗暗猜测,心里惴惴。 因为萧闻璟和谨言的对话,她一个晚上没睡好,倘若这件事一直不能解决,那她肯定会继续不安下去。 阮灵萱一向不会让自己一直陷入这样负面的情绪当中。 有错就认,没错就闹,简单。 从墙头爬下来,阮灵萱转头就跑进了正房,丹阳郡主正与阮二爷品茶下棋。 阮灵萱知道每年端午前,夫妇两人都会请相熟的朋友同僚过府吃饭相聚,而她从前也请过一些小姐妹和她一起分享粽子。 “爹爹,阿娘!”阮灵萱趴到棋盘边上,两只藕节一样的手臂托着脑袋,“今天我可以请隔壁的沈玠过来吗?” 两人同时一怔。 阮二爷把女儿抱到腿上,“绵绵怎么忽然想到要请他来?” “女儿见到他家冷冷清清,甚是可怜……”阮灵萱偷瞄了眼丹阳郡主,发觉她眼风倏然就扫了过来,显然是瞬间就领悟到她话里这个“见到”是又爬了隔壁墙头的意思。 阮灵萱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捏住阮二爷的袖子,央求道:“爹爹,可不可以嘛!” 阮二爷看了眼丹阳郡主,“……也不是不行。” 好歹那小公子是六皇子,旁人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总是知道的。 丹阳郡主也在想,怎么也算是个亲戚,虽然并不亲近,可女儿都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大人总不好睁眼瞎。 “也罢,我待会让安嬷嬷拿了我的邀帖去请,不过他身子不好,会不会来不一定。”丹阳郡主盯着阮灵萱,意思是人家爱来就来,不来你也别找事! 阮灵萱马上点头如捣蒜,心里满意极了。 萧闻璟不给她面子,怎么也会给丹阳郡主一些面子吧? 上次的争吵,阮灵萱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分了,有心想要和萧闻璟讲和。但她不敢去拙园,就怕萧闻璟还没有消气,把她赶出来,太丢人。 所以才大费周章,兜了这一个大圈来请他。 倘若他托身体不方便来,她就可以顺势借故上门看病,进退皆可! 简直妙绝! 阮灵萱还派了云片跟着安嬷嬷一道去了拙园,另有安排。 丹阳郡主的面子够大,拙园那边很快传来了回复,萧闻璟午后就会过来拜访。 没过多久门房小厮还带来了阮灵萱拜托云片找谨言要的东西。 才过了正午,萧闻璟便带人上门来了。 丹阳郡主和阮二爷慈眉善目地和他说了一会话,像个长辈一般关心了他的身体和功课。 萧闻璟一一作答,没有半点不耐。 阮灵萱躲在门后,偷偷观望。 今日的萧闻璟穿着一身石青色云纹杭绸直裰,乌黑的头发半束半披在脑后,用一银色镂空发圈整整齐齐束着,周身不见片金块玉,不见奢华,只有低调而干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