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床散发的浅淡微光映照着这张脸,似乎又添了几分妖异。慕从云的目光顺着精致五官往下,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看见熟悉的纹饰时微微定住。 ——这些日子沈弃昏迷不醒,身上依旧穿着玄陵弟子的法袍。 法袍原本是适合沈弃伪装的身形,与他真实的身形并不相衬,各处都短了一截,先前没注意,现在看,却多少有几分滑稽。 就像他们之前的相识相知一般。 慕从云垂眸,眼底多了几分未曾示人黯然。 “你也骗我。” 他抬起眼,定定看着沈弃,压低的声音里藏着不知该如何宣泄的恼意。 昏迷的人自然不可能回应他。 慕从云默然片刻,收拾了情绪,将掌心与沈弃掌心相对,按照那个医修所说,将灵力渡过去,为沈弃梳理体内混乱的灵力。 沈弃的身体就像一口不知底的深潭,无论慕从云送了多少灵力进去,都仿佛激不起半点水花。 唯一的变化是,沈弃身上的红鳞似乎更多了。 慕从云解开他的衣袍检查,发现玉质红鳞从腰间开始往上,已经爬满了整片胸膛,和苍白的肤色对比,越发妖异诡谲。 而且随着鳞片的增多,沈弃的体温似乎也升高了些许。 慕从云犹豫着去触摸他胸口的鳞片确认温度,入手却不是光滑的玉石质感,反而有些粗粝磨人。他凑近仔细看去,发现这些十分漂亮的鳞片上,隐隐约约似覆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这应该是那个医修说的蜕皮了。 看来对方也并不全然是瞎说。慕从云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撤身离开,却感觉腰身一沉,像是被什么圈住了。紧接着头顶传来沙哑的唤声:“师兄……” 他蓦然抬首,就对上了一双半眯起的竖瞳。 大约是还没完全清醒,沈弃的眼神还有些涣散,暗金色从眼瞳边缘晕染,到了中间,就融进了黑色里,变成了深潭般的暗金色。 慕从云和他对视数息,移开了目光:“你醒了?” 沈弃定定看他,追过来用手臂抱住他,低低喃喃道:“师兄……在生气……” 慕从云眼睫一颤,想要反驳,没来及开口,就被贴过来的人抵住了额头,又讨好地蹭了蹭:“师兄别气……” 他的声音有点含混的嘶哑,听起来仿佛从前同慕从云撒娇的模样。 慕从云听得心软,但眼神却十分清醒,他抵住沈弃的肩膀,坚定地将人推开,却发现掌下的触感陡然变得绵软充满吸力—— 他霎时一惊,定睛去看,却发现四周的景致变得陌生起来,而沈弃也不在他身边。 慕从云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不能动,只能看。用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大约陷进了沈弃的记忆里。 而此时的沈弃,大约还是一颗未曾孵化、备受瞩目的蛋。 所有来看望这颗蛋的人都会期待无比地恭维:“小公子定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骄,定会带领我钟山一族离开天外天,重回昔日荣光!” 说的人多了,连这颗蛋好像都信了。慕从云感到到这颗蛋有些急切又欣喜的破壳欲望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万众期待之中,这颗蛋终于迎来了破壳的时机。 红色的小龙艰难万分地用孱弱的爪子破开坚硬的蛋壳,朝捧着他的人发出第一声微弱龙吟。 那声音微弱又渺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