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像的三夹板,遮住后面的冰柜,夹板前摆着摆满供品的神桌。 因为时辰已晚,大部份格子里只有一两个往生者的家属,坐在神桌旁生锈的铁质圆凳上打盹,滑手机,或是将一把把纸钱化入供桌前燃着火的铁盆中。 照着先前冯内母亲在电话中告诉他的号码,何国达找到了冯内停灵的隔间,夹板上掛着冯内那张举起手的照片,隔间内没有輓联,旁边只有他订的那个花圈。 他四处张望,寻找是否有守灵的家人。 「没有人啦,」旁边正依次给往生者供上饭菜,穿着殯仪馆工作背心的胖胖欧巴桑说:「他妈妈下午在这里昏倒了,他爸爸送她到医院,不晓得今天会不会回来。」 「谢谢。」 「真是不孝哦,自己一个人走了,丢下老爸老妈-」欧巴桑把用纸餐盘装着,套上保鲜膜的供饭往供桌上一放,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向下一个供桌。 何国达瞄了供饭一眼,保鲜膜里面只有豆乾、红萝卜丝和高丽菜,还有白饭,看上去没有一丝热气。 他从供桌旁的一包线香中抽出一支,拿起一旁的打火机正要点上火,耳边响起一阵杂沓而清脆的足音。转过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朝他大步跑来。 「抱歉,」男人在他面前停步,拉开勒住领口的黑领带大口喘气,「我太太刚才人不舒服,我送她到医院掛急诊。请问您是-」 「我姓何,是冯内的大学老师。」何国达说。 「谢谢您今天过来,」那男人理了下领口,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叫冯果,是冯内的父亲。」 ※※※ 「你还好吧?」 何国达回过神,面前的冯果就像打开了锦盒的浦岛太郎,灰白的发丝爬满了头顶,细小的纹理和鬍渣像沙漠中遇到大雨的植物种子,霎时沿着脸庞的线条生长开来,卡其色的旧夹克取代了黑西装,正伸手轻轻摇着他的肩头。 「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该告诉你的,」他叹了口气,「我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冯果说:「现在想起来,过去那几年,我也没为他们母子做过什么。以那孩子父亲的立场,我真的不能苛责你什么。」 「谢谢。」 何国达语声方落,只见冯果举起枪用力挥下,手枪枪柄重重敲中何国达的后脑,他向前仆倒在茶几上。 「不过这个,是我以警察立场的回答。」 「喂,你-」其中一个早就仆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说。 冯果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勤务中心的电话。 「我是侦十队刑警冯果,在四季饭店的酒吧逮捕了几个酒醉滋事的年轻人,能派几辆警车过来,送他们到警局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