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一门亲, 但对这种动手打老婆的男人, 不离婚难道留着过年? 顾文娇看着赵向晚那略显稚嫩的脸庞, 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反过询问:“你也是重案组的刑警吗?” 刚才何明玉自我介绍的时候, 只亮了她的警官证, 对赵向晚一笔带过。一开始顾文娇以为她们是同事, 并没有过多关注,可是现在近距离接触,观察到赵向晚举止虽然沉静稳重,但眉眼间稚气犹在,便问了这么一句。 赵向晚拿出学生证放到顾文娇面前:“我是公安大学刑侦专业的学生,暑假在重案组实习。” 一句“实习”触动顾文娇的伤心事,眼眶一红。当年母亲被杀之时,顾文娇也是大专第三年,妈妈安排她进妇产科当实习护士。胡琳珍正是她的带班医生,对她平时很关照。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妈妈才会上楼去管那一场闲事,成为枪下冤魂。 顾文娇抬手按了按眼角,压住泪意:“实习警察啊,你才读大学就能进重案组,一定学习成绩很好吧。” 【不像我,妈妈去世之前过得懵懂懵懂,学习也不是很努力。实习也是靠妈妈的社会关系,才能进三医院妇产科。妈妈说,这个科室是医院里唯一一个与“生”打交道的地方,充满希望。可是……生生死死,谁说得清楚?】 赵向晚抬眸与顾文娇目光相对:“我有一个好师父,是他领我入的行。” 顾文娇听着心头熨帖无比:“你有一个好师父,我也有一个好妈妈。” 赵向晚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希望我们都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不让他们失望?”顾文娇喃喃重复着赵向晚所说的话,陷入沉思。 【我让妈妈失望了吗?如果让妈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会失望吧?学了三年的护理,在家里拿着土豆练习打针,跟着妈妈学配药,每天听她跟我讲:护士是医生与患者之间的桥梁,态度第一、技术第二,一定要有一颗温暖的心。可是等我毕业,连血都不敢看,连针也不敢打,每天窝在药房上班,我这么懦弱,妈妈一定失望了吧? 妈妈教过我,挑男人首先要看人品。爸虽然在妈妈去世一年后就再婚,但不可否认,他对工作勤勤恳恳、对家庭有责任心,是个知书达礼的好男人。可是我挑的男人怎么样呢?人品低劣,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喝了酒就打人,对我没有半点关心爱护。我眼光这么差,妈妈一定失望了吧? 妈妈教过我,女人在独立、坚强、勇敢。她在外面从来都不怕事,遇到那些蛮不讲理的患者或者家属都会耐心应对、据理力争,哪怕被人威胁也不害怕。她总说,做人只要凭良心,就什么也不怕。可是我呢?面对樊弘伟的家暴不敢反抗,只敢在他水杯里吐口水,呵呵,顾文娇啊顾文娇,你可真没用!】 顾文娇的心声里带出几分自我厌憎,赵向晚听着心里难受,打断她的反省与检讨:“错了也不怕,改过来就是。” 顾文娇感觉眼前这个实习警察每一句话都似乎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自心底升起强烈的希冀,转眼却又变得黯淡。 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这世上难道所有错误都能改吗? 荒废护士业务十年之久,从头开始虽然有难度,但只要顾文娇想,依然可以重新再来。她原本就是护理专业毕业,又有实习证明,再加上母亲的原因,只要她态度坚决,找到领导说明情况,不再晕血、不再晕针的她想重新回到护士岗位,并不难。 可是……选错了丈夫,孩子已经有五岁,重新再来,可能吗? 小姑娘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她以为离婚那么容易?一想到樊弘伟那双阴冷的眼睛,顾文娇打了个寒颤。 顾文娇认真回答赵向晚刚才提出的问题:“离婚?你们不了解樊弘伟,他不会同意离婚的。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就提出过离婚,可是他坚决不同意,甚至拿儿子的性命威胁。他说了,如果我提出离婚,他就把儿子从五楼扔下去。反正……一个五岁小孩子贪玩从楼上摔下去,谁也不会怀疑是亲生父亲干的。” 何明玉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畜生!”不对,骂他是畜生都算是抬举了他。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连亲生儿子都敢杀,真是禽畜不如! 赵向晚却对樊弘伟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他打顾文娇的时候,专挑不起眼、不容易鉴定为轻伤的位置下手,这说明他懂法,害怕入刑;他拿顾文娇最在意的儿子威胁不准离婚,还知道故意摔下楼伪装成小孩子贪玩意外坠落,这说明他很会拿捏人心、有反侦查手段。 这样一个男人,说他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心市民,是一个进退有度的国家干部,赵向晚压根就不信。 赵向晚问顾文娇:“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天宝,樊天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