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十几年时光抛弃在脑后? 赵向晚在内心轻叹一声:“你要见项东,直接找霍灼就可以。” 说实话,诛心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项东罪有应得,程欣如、程勇难逃法网,艾铃兰接受党纪处分。案件侦破到这里,赵向晚觉得可以划个句号。 钱民强眼中含泪,示意赵向晚看看她手中的日记本。 赵向晚翻开日记,仿佛打开了钱艳艳的内心。 “项东害怕打雷,以后下雨天一定记得把窗户关好,好好陪着他。” “项东爸爸生病手术,前后花了两百六十七块,项东出差不在家,我找妈妈拿钱把窟窿填上了。” “项东大弟弟结婚,婆婆过来要钱,我给了她一百块,怕项东心里不舒服,没敢告诉他。” “大哥出国,问我要带点什么,我让他帮项东买块手表。他手上戴的那块表,还是结婚的时候二哥送他的礼物,好多年了。” …… 一字一句,点点滴滴,全是对项东满满的爱。 “项东和那个姓程的好上了,我好气。” “我想离婚,大哥不让,说男人犯了错,改正就好。还说夫妻是原配的好,不能让承嗣难过。” “只要一个人坐着,眼泪就往下掉。我忍得胸口发闷,难受。” “一想到他曾经和别的女人好过,我就想吐。我撑不下去了,等今年承嗣中考结束,就离婚吧。” …… 真可笑,项东处心积虑要害死钱艳艳,殊不知她已对这个婚姻失望透顶,打算今年六月儿子中考之后离婚。 项东高估了自己在婚姻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出轨对钱艳艳造成的伤害。 合上日记本,赵向晚将这个沉甸甸的、记录着钱艳艳半生心事的珍贵遗物递回给钱民强:“好,我陪你去见见项东。” 钱民强眼带恳求:“我听霍灼说了,你是微表情专家,审讯能力在整个公安系统数一数二。我嘴笨,一急就上火,我想让你帮我问一问,项东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置艳艳于死地。他到底凭什么,这样残忍无情!” 男人移情别恋,布局杀妻。 为什么?不过就是从来没有爱过。 凭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心里只有他自己。 想要离婚,却不愿意背负骂名。 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样一个混蛋,问他为什么? 苦苦追寻一个答案,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呢? 在赵向晚看来,不必问为什么,只需让他后悔痛哭,那才解气。 初春的风,带着丝暖意。 钱民强的内心,却似那冰封的湖面。 他有太多悲愤,太多不解。 ——自己一家人从来没有嫌弃过项东家里穷、负担重,把他当亲人一样关照、爱护、扶持,哪怕他犯了错误,依然包容、原谅。可是为什么,项东为了和艾铃兰结婚,竟忍心害死钱艳艳? 钱民强想知道为什么。 哪怕已经于事无补,他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在看守所见到项东,项东瘦了很多。 曾经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曾经显得十分年轻的面容,胡子拉碴,眼睛浮肿,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项东穿的还是珠市传动机械厂的蓝色厂服,胸口那白色的厂名标识很刺眼。他躬着腰,与钱民强、赵向晚隔着铁栅栏相对而坐。 看到钱民强过来看他,项东苦着脸,哑声道:“二哥……” 钱民强原以为自己见到项东会愤怒,会咬牙唾弃。可是真的见到人,看到眼前这个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精气神,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项东,听到他喊自己二哥,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竟然说不出话来。 项东等了一会,见钱民强没有说话,他咧了咧嘴唇,戴着手铐的手抬了抬,将额前刘海往后拂了拂,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迅速点燃钱民强的怒火,他霍地站起:“艳艳对你那么好,对你那么好……” 酝酿了无数语言,此刻却全都哽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酸涩的情绪涌上来,钱民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赵向晚在一旁冷静开口:“你与钱艳艳识于微时,虽说你学历比钱艳艳高,但钱艳艳家庭条件比你好。你们是自由恋爱,不是包办婚姻,婚后钱艳艳爱你敬你、钱家人对你帮助良多,为什么不能信守婚姻承诺,白头到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