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铃声响了。 “喂?……我是。” 许一零刚把米粥咽进肚子里,就听见母亲喊她的名字。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母亲的声音颤抖着: “你哥他……在益城那出了车祸,已经……死了。” …… 许一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身体坐在车上的,她恍惚、诧异了很久,期间几乎处理不了任何一点信息,大脑一直晕得厉害,好像已经被搅拌成肉泥。 母亲绝不可能编这种谎话骗自己。 林城到益城的路很长,长到足以让她想起过去她和许穆玖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想起她所知道的、许穆玖戛然而止的生命里曾出现过的所有遗憾,想起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流止步于她在面对他问她是否会想念他时选择的沉默。 她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说错什么,只是什么都没有说而已。 她有太多事没来得及告诉他了,一切都昭示着草率、遗憾,以及绝对的不容拒绝。 离开林城边界时天上下了雨。 为了支撑自己的身体和理智,她让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凉意好像透过皮肤渗透进了血管。 她突然意识到: 原来自己正在去见一个自己永远也不能再见到的人的路上。 不能和他说话、不能拥抱他、不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再也不能。 当然,她再也不用烦恼了,她迎来了新的人生,因为他,那个碍她事的哥哥,带着他们之间别扭且罪恶的秘密消失了。 现在,她真正体会到了孤单。 她昨晚甚至梦见了蒋言柯,而不是许穆玖。陡然间,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窗外的事物被雨敲得稀碎,透过窗户映进来,雨水和眼眶里溃堤的泪水在玻璃的两端淌下来,发疯似的越来越多。 悲痛、疯癫到无以复加。 渐渐地,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耳朵里只能灌进她自己的呜咽声了。 她感到自己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窒息感扼住喉咙和胸口,眼前仍是无休无止的黑。 抽噎着睁开眼看见天花板时,眼泪粘着睫毛,有一滴从眼角顺着脸上先前的痕迹滚落到鬓发里,耳后的枕头湿漉漉一片。 她的胸口起起伏伏,眼底惊疑未定,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尽管她已经基本确定刚才的都是梦。 太过分了。 她没忍住,又放任自己躺着哭了一会儿。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清醒之后,许一零终于想起,现在是她高二春学期开学之后的第一个周末,许穆玖的寒假没结束,他离开学还有几天。 怎么会做这个梦呢? 不至于是预知什么的,她向来不信这些。 有可能是和去年他开学的那段时间搞混了。 还有蒋言柯那个梦,她怎么可能再遇到蒋言柯?好几年过去了,就算遇到了他本人,她也认不出,更别提贺卡,蒋言柯和贺卡有什么联系?真够离谱的。怎么自己又相信了呢? 她眨巴酸涩的眼睛,扫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到天花板,再到床头柜上那本画着变形时钟的蓝色封面的图书。 那是《梦的解析》,她才看到第四章。 有的人说梦境是大脑在梳理记忆,有的人说梦境是大脑在清理废物,有的人说梦境可以反映人们潜意识中的愿望和情感,弗洛伊德认为,梦境可以解释为“愿望的达成”…… 她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她并不愿意每次都把这些说法套用到自己的梦境里,尤其是关于“愿望的达成”这一说法。按照通常的字面意思来理解,这个所谓的“愿望”即是自己内心主动渴求的期盼,但若真是这样,那么她从小到大的梦境里便不会出现诸如亲人死亡、自我伤害、迟到、考试和作业情况惨不忍睹这样令她心生不快的情节了。 可她也并不能一下子就否定这种说法,因为她很明白洞悉自己内心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很多时候她是看不清自己的,那些哪怕她从未宣之于口的想法、秘密,也并不一定是她心里藏得最深的意识。 参照自己今天所做的梦,关于蒋言柯的梦是她愿望的达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很确信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