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对她本人情绪上的消耗, 远大于忍气吞声。 成年人解决问题的终极方式是—— 算了。 她于是努力把注意力从李老师扭曲痛苦的脸上挪开,低下头, 开始在手机上搜索“浏阳社港骨伤科医院”几个字,发现确实是响当当的名气,属于一号难求, 一医难见的程度。 她这个能帮忙挂号的同事也是拐了几道弯找到的, 是陈会计的大学同学, 现在在浏阳工作,也是体制内,之前他母亲在这家医院治疗半月板磨损已经基本可以无痛苦行走, 即便是他挂号,也还得再拐一道弯。 好难—— 乔圆圆重重吐出一口气, 把手机顶在额头上, 不住地发愁。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那句“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因此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这些。 李老师哭完了, 发=泄够了, 把痛苦和焦躁都给了女儿, 这会儿当然平静下来,擦一擦眼泪,也抹干净鼻涕,正要说点什么,手机响了,一接通是赵学农的电话,质问她大早上的跑哪潇洒去了,早饭不做就算了,现在快一点了还不回来做午饭,是不是存心想饿死他。 李老师一听便慌张起来,仿佛犯了大错。当下忘了膝盖的疼痛,和乔圆圆说:“走吧,先回去,你赵叔叔还没吃午饭呢!男人真的是,这么大了连下个面条都不会,一分钟也离不了人。” 是呀,男人生来高贵,所以两母女都得齐心协力伺候他一个。 乔圆圆顾不上自己的难过,连忙点头,起身搀着李老师的右胳膊,接住她大半边重量。上车后也不知道是注意力不集中还是医院的出车通道实在太窄,她还不小心刮了车头,李老师忙问怎么了,唯恐小宝马受伤。 乔圆圆心思太乱,随口说了句没什么,车都没下就不管不顾地一路呼哧呼哧开回家里。 直到把李老师扛到主卧床上,她才想起来要去看一看她的小宝马。 走时路过客厅,果然赵学农仍然似一尊石佛,枯瘦的身体盘坐着,仔细一看不像佛了,像一具骷髅架子。 她照旧当做没看就,什么也没说,一路小跑到楼下,绕到车前,一蹲下才看清楚,她的右车头被蹭花了好大一块,车灯罩上也有刮痕,她对车从来没概念,一时间脑袋空白,下意识地拍了照,想也没想就发给钱三平。 好在忙得脚不沾地的钱三平,看见置顶人的信息赶紧点开,随即转身找了块安静阴凉的角落,给她拨电话。 看见钱三平的电话,乔圆圆十分意外,她这会儿胸口发闷,心情跌到谷底,并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因此钱三平的电话响到第五声,她才不情不愿地接起来。 “歪?”口气还不大好。 然而无论她语气多么恶劣,钱三平总是能保持情绪稳定,并不受她影响,“把车撞了?人没事吧?” “没事啊,我好的很呢。” “人没事就好,车是怎么刮的?” “就是……就是出中心医院…………刮墙上了…………”原本不过是阴沉沉的脸,突然间下起雨来,竟然只为着简简单单的一句“人没事就好”。 最难敌的不是恶言恶语,而是真挚热切的关心,打得她丢盔弃甲,措手不及。 钱三平感到意外,“怎么哭了?吓到了?没事,谁开车没有一点剐剐蹭蹭的,小事情。” 乔圆圆瘪瘪嘴,忍了忍,扯着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一把,梁山汉好一般的举止,“我好蠢,撞了我就慌了,不记得报保险了。” 钱三平温声道:“没事,这个钱我给你出,你现在去发动一下车,看看前大灯怎么样…………” “哦……”她依言照做,却在前大灯如常亮起来那一刻坐在驾驶位里放纵地嚎啕大哭。 吓得钱三平赶忙安慰她,“前大灯坏了也不要紧,等我发了绩效,我给你赔啊,用不着为这种事情哭。” “不是…………灯是好的…………” “那是怎么了呢?”他耐心地竖起耳朵,竭力去理解她当下突如其来却势如滂沱的情绪,并不把这一切当成女孩子的矫情与脆弱。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陈述着,“没事…………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总是犯错误…………一点点小事情都搞不好…………像我这样的废物,不如死了算了…………” “怎么就要死了呢?”钱三平悉心宽慰她,“你要是废物,那我算什么?我估计连当垃圾都没有资格。” “怎么会…………你比我成功多了…………” “我现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