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兆辉退后两步说:“我这衣裳儿是新买的,你别给我染上鱼腥味儿。” 听他说话带儿化音,狄思科不由发笑。 金兆辉是地道的广东人,但是跟他和葛磊当了四年室友后,就学了一口烫嘴的京片子。 具体表现是,在所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加儿化音。 “你这半生不熟的口音,领导能受得了么?” “我们经理是从北京调来的,可喜欢跟我说话了!”金兆辉得意道,“我这个口音在我们公司,相当于掌握了一门外语!” 他上个月被分配回老家,在省商业厅下属的进出口公司工作。 目前在总经办打杂,虽然只能做些抄抄写写的活儿,但总经办的人属于天子近臣,在领导跟前露脸的机会比较多。 狄思科与他嘻嘻哈哈地聊了好半晌近况,想起还有正事没说,便连忙打住话头问:“你知道那个新英伦服饰吗?” “知道啊,最近广告做得很猛,电视广播里全是他家的广告。”金兆辉笑着说,“他们最近要在国贸大厦搞时装表演,据说请了好几位港台明星助阵,我妹妹也打算去看明星呢!” 狄思科更直白地问:“那个新英伦服饰是什么情况?你这边能跟他们搭上话不?” “领导还要考察服装企业啊?” 狄思科就将今天遇到的事跟他说了,“那个女明星要来内地开演唱会,我想找机会跟她联系一下,这个新英伦服饰可能是个突破口。 ” 金兆辉拧眉想了想说:“我们单位跟那边没联系,不过,这事儿可以问问我姐夫,他在我们当地人头熟。” 他分配回来也才一个月时间,跟许多关系都淡了,不如他姐夫人脉广。 “那行,请咱姐夫帮我打听一下,回头我请姐夫吃饭。” “不用请姐夫吃饭了,”金兆辉拉着他说,“走,我们这边开了卡拉ok歌厅,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们今晚得开总结会,暂时出不去。一切行动听指挥,等我们考察活动结束,再跟你去见识吧。”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招待所门口,然而看清他的座驾后,狄思科却有点傻眼。 “辉仔,你一回老家就发达啦?连皇冠都开上了!” “我爸给买的。”金兆辉无奈道,“我伺候这车跟伺候祖宗似的,怕被领导看见,都不敢停在单位楼下,每次取车都要走两条街,同事还以为我是步行上班。” 与那些从外地来深圳捞金的商人不同,他家就是土生土长的宝安县人。 这两年他爸用征地补偿款建了厂,赚了不少钱。 连带着他四个姐夫都跟着一起发达了。 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又念了大学,这次毕业分配回来,他爸在村里连摆三天流水席,还送了一辆皇冠给他。 这让过了四年朴素生活的大学生非常不适应,总感觉自己被资本主义的金钱腐蚀了。 狄思科羡慕地围着那皇冠车欣赏半天,一脸欣慰地给对方戴高帽:“看来咱爸跟咱姐夫的实力非同凡响,把我的事委托给咱姐夫,我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老同学来了自己的地盘,又郑重其事地拖他办事,辉仔对此还是相当上心的。 当晚回家先给三姐夫打电话求援,再单独打给三姐,请她帮忙吹吹枕头风。 “姐,我同学难得跟我开一次口,你可别让我在老同学跟前丢了面子。” “你同学面子好大,他现在做什么工?” “在部委当翻译,”金兆辉知道姐姐听不懂这些,便说个她能听懂的,“就是我们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