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皱眉心,压住声线,淡淡道:“我就是顾璋。” “原来他就是顾璋啊。” “看起来还怪严肃的,不是说他平日里总笑,人也好相处吗?” “肯定是生气了呗,这群专门挑出来的老弱妇人,跪在这里,不就是逼他吗?” 原本就六神无主的百姓,听到四周不知哪个方向传来的议论,顿时慌乱无措起来,一个个都着急哭得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干瘦的妇女连忙摆手摇头,眼泪都飞溅出来。 她旁边一十二三岁的瘦小男孩也忙道:“是因为村里男人都要留下来干田里的活,只有我们能抽出身来。” “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顾璋觉得头都疼起来了,看热闹就看热闹,嘴巴还不闭好,捣什么乱? “俺们跪在这里是为了显得心诚,跟拜佛、拜菩萨都一样啊,没有别的意思,您可千万别生气!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老人家慌乱中,都要给顾璋磕头了。 这老人家看起来,比他爷奶年纪都大,苍老得头发都全白了。 顾璋连忙上前几步,弓箭步半蹲将他胳膊拉住提起来,缓声道:“受不起,快些起来。” “哭哭啼啼也没用,你们找个能主事的出来。” 顾璋说完起身,刚刚缓和眉眼都冷起来,扫过周围围观的人,仿佛淬着像是剑一样锐利的寒光。 对上他漆黑双眸的人,声音都戛然而止,有些心悸得不敢再张嘴,觉得仿佛被什么凶狠的野兽盯上,脖颈都发凉。 余庆年和金瑎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如难民般的百姓,有的瘦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这么瘦,好像风一来就能把人给吹走。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周围村落的人,也有农村来的学子,好像都不这样? “黎川。”余庆年下意识喊了一声,想问问。 侧头一看,身边的人已经没了人影,已经跑到百姓中,撩起袍角半蹲在地,表情一贯的严肃,不知在干什么。 黎川听到这声呼喊,回头瞧了一眼,对上余庆年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识想到了他做的锦绣文章。 那样辞藻华丽,笔歌墨舞的文章,字字句句都烂若披锦。 他还是更喜欢璋弟海立云垂、又鞭辟入里的文章,黎川收回视线,敛眉安抚眼前这些村民的情绪。 一群人总算是冷静下来,推出了几个能做主的。 “老朽乃长阳村族老,方桉。” “我是西山村村长的大儿子。” …… 就在顾璋和他们对谈时,燕老也从家里赶来,他今日早上没课,就没到学院里来,几乎是前后脚,宁都知府、萧学政都赶来了。 带来的,还有下面县城知县送上来的公函。 看到官府的公文,竟然到得比人迟的时候。 顾璋:“……” 他刚刚听到,这群人觉得天寒地冻的,官府本就慢,送信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也许等信到就迟了,干脆自己前来府城,毕竟谁也没有他们自己对地里的收成尽心。 他本来还觉得有些想多了,他们两条腿走路,怎么可能比官府骑马送的信件快? 这会儿确实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知府对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