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小孩们道了句歉,然后道:“大人,时辰快到了,顾知府快要到了。” 顾璋! 安岳县令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先把这口气忍下。 笨拙地扶着车厢,姿态有些狼狈不雅地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眼岩武城衙门的牌匾,咬牙,若顾姓小儿只是虚张声势,他定要联合其他两位县令,好生参他一本。 顾璋姗姗来迟。 他不仅来迟了,还从荷包里拿了些铜板:“去前街给我买碗馄饨来。” 等馄饨买回来,慢悠悠地一个个吹凉了吃,一碗热腾腾的鲜肉小馄饨吃了足足两刻钟,最后才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了嘴。 顾璋吃饱喝足,舒坦道:“走吧,该去收钱了。” 什么收钱? 去哪儿收钱? 谁家有钱给他们收? 宗乡一头雾水地跟上,他小心道:“顾大人,四位县令已经等候多时了,是不是先去见见。” 总不能一直把人晾在那里吧? 顾璋:“急什么,我这不就去了吗?” 宗乡:! 如果是去找几位县令,那为什么说是收钱? 即使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不会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来吧? 而且依他所看,顾大人不是这样的人,用钱那般潇洒大方,也一点也不藏着,不怕人查,怎么可能是贪污受贿来的脏钱? 顾璋回头,对宗乡和李刀两人叮嘱道:“等会儿不论我说什么,你们只管绷着脸,别说话。” 宗乡两人:? 不懂?顾璋补充:“薛将军见过没,就按他的表情和模样学,怎么唬人怎么来。” 宗乡:“……” 李刀:“……” 薛将军知道你这样说吗? 薛将军那浑身在沙场上浴血拼杀出来的气势,可要他们怎么学啊! *** 顾璋走到上首坐下,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小摞账册。 下头两侧分别坐着四位县令,一边两个,桌上连口茶水都没有,不加遮掩的怠慢。 气氛也明显有些僵硬。 顾璋隐隐感觉到暗潮涌动,辛少昌是被针对的那个。 他也不在意,这么大人了,被针对难不成还要他帮忙出头? 有本事自己还回去,没本事就受着。 “顾大人,您传我等来,有何事吩咐?”安岳县令率先站起来恭敬问道,即使憋了一肚子火,也不敢带着怒火问一句“你小子什么意思!” 顾璋一开口就不好相与:“诸位大人应当心知肚明才对。” 临永县令笑着道:“顾大人,您也许对咱们刚赤府有些不了解,咱们……” 他私底下揣摩过了,虽然他贪了些,但是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数字,毕竟刚赤府本就穷苦。他手脚做的干净,顾璋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传言本就有夸大和虚幻,谁知道从京城传过来之后,还能不能有三四成真?而且面对烧毁了一半的账册,还真有通天本事不成? 顾瑶光怕是在诈他们! 顾璋抬眸,打断他寒暄的话道:“刚赤府如何,我会自己用眼睛去看,不需要听你讲。无论你们什么想法,账册我已经全部查阅,笔笔进出都了然于心。”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承认的,平账即可,我不追究。” 安静了一瞬。 临永县令温和笑笑道:“顾大人您说笑了,不知是何处出了岔子,让您有些误会?” 这话说得十分圆滑,先让人觉得是误会,若真的有疏漏,还能推给手底下的人,说是他们整理账册出了岔子。 其余三人也都心中惴惴不安,接连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 辛少昌都看向宗乡,想从他那儿得到点暗示,然后就对上一张紧绷严肃的僵尸脸。 还怪吓人的。 他缩了缩脖子,反正他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顾璋可不想和他们试探来、试探去,他冷哼一声,嘲讽道:“看来诸位对自己做的假账很有信心。” 他拿起面前的书册,随手往下扔。 厚厚的账册砸在地上,发出一道道闷沉沉的“犇——”“犇——”“犇——”的声音,仿若砸在人的心底。 一边砸,顾璋语气轻松地就跟报菜单似的,说着一条条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临永县,侵吞公物,报损多达五成,几年下来,有一万多两的转手差价在里头。” “安岳县,筹集的香火钱,这两三年就私吞了三万两千多两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