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宇文峙竟敏锐异常,察言观色便若断出她这短暂沉默后的心绪,又哼哼两声,“我听得清清楚楚,说你二人解了婚约。你越不肯认,我便越发好奇了。听那狗胡杂的意思,怎的如今姓裴的对你旧情未了,还要那胡杂来你面前给他说好话?” 听到自这宇文峙口中发出的不堪入耳的充满嘲笑和污蔑的话,絮雨忍不住了。 “宇文世子,我听说过些你与裴郎君之间的旧怨。但你若以为这样就能羞辱到他,未免也太过轻看他。他与我此前并不认识,更无深交,如今没有半分干系了。说陌路固然言过其实,但也仅仅不是陌路,相互认识,如此而已,何来所谓旧情未了?” 一阵夜风掠过山麓,石室附近的薝蔔和娑罗枝叶发出一阵沙沙之声。风也涌入石室,吹得火杖摇摆,光忽明忽暗。 絮雨说着话,发觉宇文峙忽若走神,目光似乎不住飘往石室洞口之外,神色若也渐渐古怪了起来。 “我真的乏了,明日还要做事,世子自便。” 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没,她不愿再多留,转身待去。 “等一下!” 他叫住她。 絮雨耐下性子看着他。只见他走到石室一角落处,指着顶端的一处画面,问是什么。 那是一只作吉祥卧的金狮,两足相叠,右胁而卧。在石室的四角,各绘有如此一只卧狮。 在佛的世界,狮是代表力量与智慧的存在,具有振聩昏昧众生的大力。 她解释了下。 “不对。怎的它比别的狮子多了一根胡须?” 角落照不到火杖的光,昏黑一片。絮雨仰头看了下,要去搬梯。宇文峙已抢先搬了过来。 絮雨攀着梯子登了上去,接过宇文峙自下递来的火杖,照了一照。 原来爬来一只壁虎,尾巴正落在上面,方才光照不明,看去便如添了一根胡须。 她再次解释,随即准备下去。忽然此时,脚下梯架晃了一晃,不防之下,顿失重心,手中火杖落地,人也惊呼一声,从梯上摔了下去。 只见那宇文峙伸出手,一把将她稳稳接住。 絮雨仰面,对上宇文峙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一双透着几分得意劲的眼儿,登时明白了过来。 梯架晃动,应是他搞的鬼。 至于说什么狮须多了一根,想来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骗她上去。 她大怒,叱了一声,挣扎命他放下自己。 他却显得极是开心,眼角风若扫了眼洞外,哈哈狂笑,随即依言将她放了下来,又将脸凑上:“你想打我?我叫你打,你多打几下,我心甘情愿!” 絮雨此时惊魂甫定,只觉眼前此人是疯了,疯得不轻,厌恶后退一步,转身疾步就走。 宇文峙快步追上,将她挡在了石室的洞口附近。 “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你在山里转,最后还是我将你找到,把你一路背了出来?” 当时絮雨双脚走破,遍布划痕,人也虚弱至极,好像确实是此人将她背出来的。但他此刻能恬不知耻到如此地步,拿这个邀功,她实在是被气笑:“照世子意思,我还欠你一个道谢?” 他摇头,双目凝视絮雨:“是我错了!” 絮雨一怔,随即冷冷看他。 “我是说,我那时就知错了。那一顿鞭抽,我也受得心甘情愿。虽然我后背至今都还留有当日鞭伤,每到阴雨天气,伤处便酸痛难耐,往往叫我夜不能寐,并且,此种痛楚,恐怕将会伴我一生,但我真的甘之如饴。” “对了,你名也带雨,岂非上天注定?此为你留我的印记,叫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你了。” 他分明满口胡言乱语,听起来却若充满深情。 絮雨此时连生气也忘了,只觉诡异万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