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拾鞋时,也是“别过来”“别碰”“不要”“别动”,句句是远离,是抗拒。 真当她胸襟宽阔似江,什么都能忍受了。 陈暮江见她过来,拿了唱片,迎着她步子过去。 裴轻舟也没再往回走,她想要拿回唱片,那是她亲手做的,即使不送给陈暮江,对她自己来说,也很珍贵。 两人在沙发处碰上,陈暮江比裴轻舟快,唱片递到她手里,直接弯身抱着腿让人离地。 两脚一下悬空,下意识搂脖子,找支点。 裴轻舟这次没反抗,怕唱片摔坏,只对看陈暮江低声说了句:“你让我把唱片放好,行不行?” 两眼委屈,很心酸,语气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 步子往前走,拖鞋一只一只掉,留了运动的轨迹,指明她们的方向。 陈暮江抱着人停在书架旁,裴轻舟往上放唱片时,明显感觉到抱腿的臂弯在加劲。 折腾大半夜,很累。 只几个小时,她像体会到了人间所有的七情六欲,实在无力再去反抗什么了。 于是,她扶着陈暮江肩,软声说了句:“我不躲,你松点劲儿,省省力,好不好?” “躲?” 什么时候她们的碰触需要用躲字来形容了。 莫名地,陈暮江又被添了点火,等裴轻舟放好唱片,跨步进屋。 她真的受不了了,只几个小时,裴轻舟把她一直以来保有的风度、气量、耐心和礼貌全都挑了个干净,什么教养,不想要了。 她有气的,一直都有,从听到裴轻舟和程暃在聊CP粉的时候,就有气了,后面不过是积累。 裴轻舟有感觉到陈暮江的情绪,到卧室的一路,步子越迈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她委屈,不想再被撂到床上,会让她更委屈。 “别扔,你轻点,好不好?” 近乎乞求。 “现在知道服软了?你楼下吼我、让我别碰你东西、让我两清的时候,嘴多硬啊?” 满含讥讽,但裴轻舟不想再回话,她越听越难受。 陈暮江把她轻放到床上,抵在身下,看着她眼睛问:“不说话,又是不说话,裴轻舟,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啊?” 语气无奈又无助,夹着心痛,声音微颤,咬得牙印一抽一抽的。 “那你呢,你拿我当什么?” 裴轻舟眼角微红,抽泣着声,也看着她眼睛。 客厅里,药用酒精在肆意挥散,医药箱被扒的散乱不堪。洗手间里,几支沾满血的棉签在垃圾桶里胡乱迭着,洗手台上溅射四处的水珠,碘伏开着口也在任意挥发气味。 都是乱的。 她们也一样。 就用含泪的眼彼此磨着,望着,凝视着,对峙着,看谁的泪水先经不住对方的拷问,从眼角交付真相。 没有赢家。 一同落了泪,她们都是失败者。 互相安慰地给对方一个吻,挂着泪的吻,能尝到咸味的吻。 安慰只在刚开始的研磨,之后都是暴戾的夺取。 陈暮江有气,所以占上风。 直烈地进入裴轻舟口腔里,含舌轻咬,啃噬她内里的一切,鼻尖相撞,鼻梁互刮,全都生出疼才满意,大张大合地将唇瓣的接触面不断扩延,从下唇瓣的唇窝到下巴沿,从上唇瓣的唇珠到整个唇沟,在裴轻舟唇上画着自己的包围区。 她不要裴轻舟躲,一点点都不要。 她有太多想抓的东西没抓住,比如梦想,比如亲情,已然放弃了前两者,当下这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裴轻舟很疼,里外都疼,被陈暮江的唇包裹的完全,甚至感觉自己的唇要化了,要融了,唇侧都在生疼,口腔里没有空气,只有绞缠上来的舌,不断啃咬自己的齿,从舌尖一点到舌根深处,咬不到的会被拼死勾扯,像锁魂勾,要把她的魂魄抽离到体外,牢牢锁住。 说了轻的,但很重。 享受的滋味渐无,慢慢生出委屈,泪开始流,划自己的脸,划陈暮江的脸,搅乱、弄脏、浇灭这个持续燃烧的吻。 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