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们讲到了文学创造中主客体的关系,我们已知,创作主体始终处于主导性、主动性的地位并显示出能动性的特征,而客体处于非主导、被动的地位……” 清泠婉转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回荡在教室的每个角落,虽有些失真还稍带点杂音,但也确保传达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却又没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板一眼的腔调和枯燥无趣的内容已让讲台下大半的学生或昏昏欲睡或开起小差,只有前面第一二排的学生时而抬头听讲时而埋头苦记。 大学课堂的常态。 张优尔对此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动了动手指,切换大屏幕的下一张ppt:“但是,主体从选择具体客体开始到对具体客体的重塑整个过程,都要从生活出发,也就是说,始终受到客体的规定和制约。” 她美目一转,捕捉到了第一排正凝神听讲的圆脸女孩眼中的困惑与探究,对于有求知欲的学生,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履行解惑的职责,于是进一步解释道:“简单来讲,就是作家总是生活在一定的生活环境、一定的文化传统中,他选择何种生活为创造的具体客体,都必然受到……” “吱嘎”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讲授,也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闷,学生们齐齐抬头看向前门处,高大俊逸的男生单边背着双肩包颇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挠着脑袋憨厚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老师很抱歉!我迟到了!” 帅气的外表,轩朗的声音,仿佛也带来了一阵清风,使得一潭死水生起了涟漪,学生群中有了些许骚动,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前排的圆脸女孩疑惑地皱了皱眉。 张优尔偏头看他,又低头瞥了眼讲台上的点名册,问道:“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没有啊!”男生一脸坦然和笃定,望向她的眼眸熠熠生辉:“我就是来上老师您的课的!” 教室里的骚动更大了,甚至有人低低吁了两声,某种隐秘的暧昧感悄然滋生。张优尔垂下眼眸,淡声道:“进来吧。” 男生点头道谢,大步迈进教室,若无其事般坐在了第一排最边上的空位。 教室很快又安静下来,只有前面的圆脸女孩不满地小声打着报告:“老师!他不是我们班的,也不是4班的!” 张优尔回以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当然知道。 文学理论课是中文系大一的基础必修课,也是一门“大课”,一向都是两三个班合在一起上,大一学生不比那些大三的老油条,也很少逃课。她刚才上课前已点过名,两个班的学生都到齐了。 他不仅不是这两个班的,甚至应该都不是中文系的。 不过又有什么要紧呢?张优尔想,只要别干扰她上课就行,她也懒得多生事端。 课堂又恢复到了先前的肃静状态,她无视前排角落里的后来者专注痴怔的凝望,自顾自地继续讲下去。 接近尾声的时候,外面轰隆隆一阵滚雷,又把学生们的注意力分散到了窗外。 “要下雨了。”有人小声道。果然,没多久密集的雨滴就坠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 六月的霖城就是这样,雨说来就来。张优尔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浸染到迷蒙的雨雾中,给路边原本清新亮眼草叶都蒙上了一层阴绿。 这样的天气,总是很容易勾出她身体里的惰性,还伴随着某种仿佛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丝丝痒意。说不清道不明,只想找个人好好地帮她按一按揉一揉,最好能揉到浑身发酥,骨头散架…… 啊,想要。 她收拢回快要脱离肉体的神思,转头翻到了ppt的最后一页,程式化地说出结束语:“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这上面是作业,请大家按时完成,学委可以来我这里拷下课件发到班群,下课。”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张优尔没动,留在讲台上等着给有需要的学生答疑。趁着间隙,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未读信息。 「老钟医:今天终于可以按时下班啦,晚上月瑟约不约?」 张优尔眉目舒展,心中暗笑:这默契,不愧是臭味相投的发小。她果断回复:“约。” 发小回得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