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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星期没有叫林春上他家。林春也乐得清间,在这一星期读了几本书,似乎陈秋一天不开口叫林春上去,林春也只会静观其变。终于,陈秋还是捺不住性子,在这天强将林春掳走。

    林春也没有生气,出了校门,他反常地微笑,笑容中带了一丝玩味,陈秋感到奇怪,便开口问他。林春回答说:「也没什么,大概算你幸运吧。本来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你最近也没有叫我上来你家。我本来打算如果你在放年假前都不叫我上去,我就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但现在……或许你真有点运气。」

    「到底是什么事?」陈秋内心燃起一点期待的火星。

    「就是我今年不回乡下了。我妈向公司拎了十日大假,本来打算带我回乡下。可是,她看了我的成绩表后,说我英文考得不好,要我在这个年假继续留在香港,去补习或者在家温习,所以就不带我回去了。」

    陈秋高兴得在原地跳跃一下,欢呼之馀、竟然情不自禁一把拥住林春,霎时他俩都呆掉了。要不是林春一双眼惊异地望定陈秋近在咫尺的脸,陈秋还真是一味愣着、意识不到自己要放手。两人分开后,下意识远离对方,本来几乎并肩走着,现下却相隔了一个人的身位。

    「总之就是这样。」林春清一清喉咙,望着公园里的树木,绿色有一种平伏人心的力量,他扫除那种曖昧朦胧的感情后,再开口说:「年假期间,我大致上也可以上来,只要不是补习的日子就可以。因为教我琴的老师要到外地旅游,所以整个年假我也不用学琴。」

    「那……不如你上来住吧。」

    就是陈秋说的这句话,令气氛变得十分奇怪。林春那时想:我自己也有家,为什么要上你家?再说,你也不过是想我替你做饭而已,那他四、五点才上陈秋家,跟他吃完饭,像平时一样八九点左右回去,不就行了吗?他忽然意识到,陈秋经常叫他上他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做饭而已。

    那是因为想跟他多聊天吗?也不尽是,平时林春和陈秋也不算是经常聊天,只除了二人为对方上课的时候。一般而言,林春上到陈秋的家,便待在厨房做饭,陈秋最近也会进厨房替林春切菜,但从来没想过要学做饭。林春多次说愿意教陈秋,但陈秋总是在胸口做出一个大大的交叉手势,说:「我才没那个心机学做菜,反正有你上来给我做。」

    林春总是想反驳说:我能替你做菜做到几时?大不了做到中七,那之后他们就要升大学了,他相信陈秋能升大学,因为陈秋的资质着实不错,要上香港的三大(註二)也应该可以,可是他和陈秋走的路必定不同,因为他们的兴趣本来就不同。那就是说,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一定会分开。到时候,由谁来替他做饭呢?

    但林春不打算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说出来,那他和陈秋的关係就会有裂痕,而他并不想这种事发生。为什么不想呢?林春是一个理性的人,他知道自己和陈秋的关係有多不合理,然而,他从来不肯细心抽出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因为自己若是看清楚这种关係的荒谬之处,就不能继续糊涂地走下去。

    到了那个时候,这关係要不是有所改变,就是会消失,无论是何者,都不是林春所乐见的。幸而陈秋似乎还未察觉到,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春想,他还有这么清明的心思,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是个旁观者而已?那就好了。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林春反覆跟自己说。

    「林春。」

    林春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头,对面是——陈秋。

    註一:「折堕」,意指……大概是折福,一般用来指责一些浪费的人,比如说「你每餐都吃剩那么多饭,真是折堕,你可知道非洲里面有多少人想吃也没东西吃?」

    註二:三大,号称香港三间最优秀的大学,排名时有更替,就是香港大学(港大)、中文大学(中大)和科技大学(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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