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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我怎么可能忘记?但这是一定要问的啊。」

    「我知道,我只是在开玩笑。」我对她微笑了一下,但她只是面色凝重的继续问我其他问题。

    手术准备室到开刀房的距离并不远,三条走廊、两个转角还有一扇门,在这样不短的距离里,我躺在病床上听着手术床的滚轮声以及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内心着实地不安着。

    开刀房的温度又更低了一些,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想像中的刺鼻,我被推到了手术床的旁边,我斜眼瞥了一眼那张手术床,不知为什么,有种想哭心情。

    「等一下我会逐量加重点滴液里的麻醉药,如果有任何不适要立刻告诉我喔!」闻言,我对带着口罩的男医生点点头,馀光瞥见庄医师正背对着我和医疗团队讨论着我听不懂的问题,时不时都会有人来问我感觉如何、冷不冷,我总是笑着回答我很好。

    这几分鐘的和谐让我產生了一种错觉,我很好的错觉。

    我将头侧向右上方紧盯着点滴袋,缓慢滴落的点滴液就像刻划着心跳,时间在此刻流逝的极度缓慢。突然,我的手开始发痒,然而我没有立刻告诉医护人员,并不是我想死了,而是我以为这样的一小段坚持只要我能撑过去了,我就是赢家。

    但我以为终究只是不可能的翻版。

    「会成功的、会有奇蹟的。」我将心里的声音吶吶地唸出,然后不断地覆诵,试图说服自己会有奇蹟。

    然而接下来我不停的咳嗽、不停的乾呕,现实不断的逼我正视恐惧。

    嘴里低喃的声音模糊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努力努力追寻氧气的声音。

    那位男医生发现我的异状后立刻跑到庄医师的身旁,他紧张的对他说了几句话后,手术房的医疗人员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我的手被拉到棉被之上,一整片的红肿与大小不一的红斑闯进了所有人的视线,我听到离我最近的医护人员深吸了一口气。

    庄医师急忙拔掉了我手上的点滴管,那瞬间,我感觉像是被上帝收回了身为人类的资格,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冰冷的温度慢慢地滑进耳朵。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用尽全力的呼吸,心脏彷彿被用力掐住一般,无法规律地运作也无法畅快地跳动,好痛苦。

    脑中开始回盪着那些曾与我相处过的人的声音,那些我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痛苦、悲伤在此刻瞬间涌上心头。

    ──许廷凯的世界,永远都只有许廷凯。

    ──不要管还能活多久,只要记得活在当下就够了。

    ──你可以哪里都不去吗?

    ──为什么走进你心里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拿家人的爱和薇涵的爱来与我交换好不好?

    ──我也喜欢你,而且是很喜欢、超喜欢的那种喜欢喔!

    ──我相信你。

    遇见南的这一年,发生了好多的事,这样的一年是我从未想过的美好生活,如果、如果我能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可是面对为我付出这么多的南,我唯一做到的,就是违背我和她的约定。

    ──反悔的是小狗。

    「我……」我所剩无几的力气只够我说出一个字,甚至我猜,能听见那个字的人只有我自己。

    后来,痛觉慢慢地从我的身体被剥夺,身体的滚烫我也逐渐感受不到了,没有力气的我也无法睁开双眼,隐隐约约能听见的啜泣声到了最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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