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娘似乎有事烦忧,洪某若能解惑,必定知无不言。”洪乾说话时,眉眼间慈祥和善,没有丝毫进入五衰的悲戚,只有坦然接受死亡的豁达。 “都是些无聊小事,掌门不必在意。”黎灵鸢摇头道。 洪乾饮下整碗清酒,呵呵笑道:“洪某寿命将尽,修为已散,如今只是个无用的老人,祖师娘愿赏脸前来,洪某已是不胜喜悦。” 黎灵鸢沉吟片刻,开口问:“掌门可知,什么是无情道?” 这既无典籍记载,又无他人修行的道,使她十分困惑,如今正是机会,她便将此事问出。 洪乾回:“凡人若想飞升,必定要寻得自己的道,大千世界中,各人之道不同,并无高下之分,只有正邪之说,其中这无情道便是正道的代表,要修此道者舍弃自身之欲,不以自身好恶行事,以礼为翼,以知为时,无亲疏无偏爱,是极难的道。” “既然师祖已修成了道,为何不得飞升?”黎灵鸢问。 洪乾并未作答,而是向她问道:“祖师娘可知,师祖为何受人崇敬?” 黎灵鸢摇头,洪乾又饮下碗酒,望着夜空,缓缓说道:“自万法宗建宗起,师祖凭一己之力学百家所长,教授弟子寻求正道,自此各宗及世家兴起,都以万法宗为尊,与邪道分两界,持续千万年的战事由此停止,各地和平安宁,才有如今的盛世,只是多数后辈已不知此事。” “可无情道与师祖之事在典籍中并无详细记载,世人也多言传师祖残暴可怖,这与师祖不得飞升有什么关联?”黎灵鸢继续问道,也伸手端起酒碗抿了几口酒。 “从前模仿师祖修炼无情道之人,无一例外全部走火入魔,师祖便不许他人再修此道,销毁了所有记载无情道的典籍,至于为何世人言传师祖残暴可怖...”洪乾顿了顿,问黎灵鸢:“祖师娘如何认为?” 黎灵鸢脑中浮现许多画面,苦笑道:“这说法也不无道理。” “在宗门中,寻常弟子很难见到师祖,只有某些资质不错的弟子会被师祖关注,因而资质越好的弟子便越怕师祖,就像我那小徒儿。”洪乾笑呵呵地说道。 黎灵鸢默默想到,这位小徒儿,应当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即将继任掌门之位的白释久师兄吧。 “曾经我也十分惧怕师祖,还记得初入宗门那时,被师祖关在万法阵中,记不住法决便要承受噬心之痛,时时感受着师祖那骇人威压,实在折磨。可如今想来,却只有怀念了。”洪乾感慨道。 今安也曾教过她万法阵,但那阵法太过复杂,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最终硬是背下了要诀,灵力也不够支撑阵法运转。 “资质好的弟子,受的折磨便多些?”黎灵鸢记起师祖曾问她何时罚了弟子,原来常人所认为惩罚,竟是被师祖认可的证明,可真是... 酒碗碎裂的声音响起,黎灵鸢抬眼看向掌门,却见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消散,透明的神魂自肉体脱离而出,一个木匣落在她的掌心,“今日与祖师娘交谈,洪某甚是喜悦,请代我将此物交给释久罢。” “掌门。”黎灵鸢握紧木匣,向他承诺道:“弟子谨记掌门所托,定会交到白师兄手上。” 神魂得了承诺,投入轮回中。 黎灵鸢呆坐在玄元洞府许久,直到天色转亮,见白释久冲了过来,她将木匣交给了白释久,看着他抱着木匣跪地痛哭。黎灵鸢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向他行了一礼,转身走回清凌洞府。 师祖正坐在院中,推算着彻夜观测到的星辰变数,并没有理会她。 黎灵鸢心中有些愧疚,师祖在守护着万法宗乃至承禾大陆的安宁,而她肖想着这样一个人可以独属于她,真是狂妄至极。 也或许,这正是掌门的企图?黎灵鸢拧眉沉思,掌门想要她愧疚,不再纠缠师祖,所以宁可错过与爱徒的最后一面,也要与她说那番话,在千尚殿时故意让她进去,称呼她为祖师娘,带着众峰主给她行礼,让她明白,她配不上。 可那又如何,世上就没人配得上师祖,她才不会就此放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