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联系本就不多,同事关系淡如水,大家各过各的,谁都没有多余的、泛滥的关心,唯一有可能发现自己不见的竟然是自己老板,付清霖感到一阵怅然若失,说不上什么心情。 当天晚上男人回来的比平常要晚很多,外面下了大雨,他穿着一身雨衣,回家的时候把滴水的雨衣扔在门口,他的模样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上稍有水渍,男人把揣在怀里的玩具放到距离女人不远处的桌上,然后把带回来的晚饭拿到厨房加热。 付清霖看着那几个只有孩童才会在洗澡时玩的小黄鸭,终于清楚自己心里那种隐隐的荒唐感是哪里来的了——男人好像缺乏基本的常理,比如他根本不知道二十四岁的女性对孩童玩具毫无兴趣,他好像是真的再拿那些玩具来取悦她。他不是对女性一无所知,他是对世界缺乏最基本的认知,就好像脑子里那个名为“成人习性”的神经缺失了,但是这种事在他身上又看不出,只是完全映射到了自己身上,付清霖觉得他或许有精神疾病,这和变态相比根本好不到哪儿去。 男人像往常一样把食物放到她面前,付清霖不自觉的离他远了点,希望他赶紧回到笼子里,然而今天的男人似乎并不想像往常一样钻进笼子,他跪坐到地毯上,和正坐在沙发上的付清霖看起来差不多高,他没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他要在这儿看着女人吃饭。 付清霖能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男人此刻跪坐在自己身边,往常低下的头微微抬起了些,她能看见他隐藏在发丝下无言的瞳孔,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是付清霖能感觉到,男人很不一样,又或者说,他此刻正陷入一种激动而兴奋的情绪,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能让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男人鲜少有什么情绪变化,很多时候像一个行为诡异面无表情的死人,对付清霖来说,今天这种肉眼可见的高涨情绪对她到底是好是坏还不得而知,她绷紧了身子,装作不在意地拿起盘子,缓慢地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她实在吃不下了,男人的目光好像一把刀子悬在她的头顶,她转头小心翼翼地去看他,发现男人比刚才更靠近了自己一点,头也抬得更高了,几乎和自己平视,这在以前绝无仅有,付清霖不禁愣住了,男人许是见她望向自己,缓缓地伸出手——那五指攥成拳头——指了指女人手中的食物。 他想吃自己的东西,付清霖看明白了。 男人的动作指着她的食物,脸上甚至显现出一点迫切的神情,这似乎是在请求她,付清霖感觉莫名极了,她只能踌躇着夹起盘里的一块肉递给他,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手一抖没夹住,筷子上的肉掉到地上,付清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赶紧收回筷子准备再夹一块新的。 然而男人却在此刻做出了惊人之举,他卫衣下的身子似乎是颤了颤,随后竟然俯下身子趴在地板上,用嘴咬住掉到地上的那块肉,就这样吞吃起来,直到那块肉一点不剩,肉汁都被他舔的干干净净,男人才结束了这荒唐的行为。 付清霖看得呆了,手里的筷子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男人见此抬头的动作一顿,复又低下去,他用嘴衔住筷子,递到桌上,随后又坐回原处,男人的头重新低下,五官隐藏在黑暗里,他的嘴角隐约翘了起来,他是高兴的,与其说高兴,不如说窃喜。 女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她感到窘迫,尴尬,不解,恐惧,还有迷茫,男人再次变成哑巴,她无事可做,只能再次吃起了盘子里的饭。 吃着吃着,付清霖又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人,他还是跪坐在那里,不再向自己讨食,女人的眉头皱了皱,她咀嚼的动作停下了,手里似乎是犹豫了片刻,随后又夹起一个青菜,然后扔到地上。 男人的身子果然又颤了几下,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如法炮制,俯下身子把那颗青菜吞进肚里。 原来如此,付清霖这时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她收回目光重新吃起了自己的晚餐,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不少,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一下。 毕竟,跟被人绑架比起来,被“狗”圈养要幸运得多,是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