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的话,她尚且年幼,纵使这等石破天惊的想法是她提出,但看着那充满稚气的脸庞,三人不自觉的就将她当成了妹妹对待。 一时间沈意在私塾里的日子过得格外舒服,叶宝珠的奢华用品,何芳娘的细致关心,李慧娘的贴心陪伴,被她享受了够。 思来又想去,谈论来商量去,最后他们将突破口放在了周娘子身上。 周娘子素日里轻声细语的,脾气看起来很是温柔,又愿意收着女学生上课,也不像个迂腐的。 后面的日子里,沈意等人卯足了劲讨周娘子的欢心,试图从她嘴里套出周举人喜好的一鳞半爪。 在周娘子的课堂上,几人愈发的认真,组成了小团队互相帮助,叶宝珠几人进学时间比沈意要长,识的字自是更多,她们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了沈意,于是沈意白日里在学堂上飞速认着字,夜间蹭着谢愈的作业练字,一时间,课业有了长足的进步。 要不怎么说还是得有人教导呢。 尽管沈意是现代人,她也从没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用现代学的知识惊艳古代。 先不说历史上那么多精彩艳绝的天才人物,哪一个挑出来都能搅动一时风云,即使沈意在现代也受过高等教育,但放到古代,不夸张的说,她也就是一个半文盲。 这绝不是夸大其词,就从最基础的识字说起,简单的字自是没有问题,但繁体字,试问没有特意研究的人,谁能完整漂亮地写在纸上呢?反正沈意认为她是不可以的,她和繁体字的关系,也就是能连蒙带猜的认识罢了。 至于算数,那就更难了,数学自萌芽时期开始,在东西方就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在希腊,雅典学派的影响下,数学与哲学紧密结合,逐渐走向公理化,而东方,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思想的影响下,数学走向了数算。 而沈意上辈子学到的数学,既有公理又有数算,先不说她压根就不懂得古代数学的术语名词,也不说很多问题东西方的解题思路截然不同,就说最简单的,以她现在的水平,她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些是现在已有的知识,哪些还尚未证明或传入,想想要是她不小心脱口而出跨时代的知识,又解释不清楚如何证明这些定理,就算不被当成中邪了被架上火刑架,也得被安上个神神叨叨的名头。 至于声律,在这个年代的读书人一比,上辈子掌握的那些诗词知识,就是渣渣。不是专业的诗词研究者,谁会对平仄、韵脚、韵律如此清楚,又有谁能将大小诗人的诗词作品如数家珍? 更不提四书五经这些经史释义了,哪怕沈意再不服,却也知道,这些被读书人奉为圣物的东西,嘴皮子磨破不可能让周夫子答应开课教授的。 沈意等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周夫子同意他们在谢愈的蒙童班里摆上架屏风,不求学得有多深,但入门水平得有,若以后真有了兴趣,还能自己琢磨着解闷。 望着几个学生飞速提高的学业水平,周娘子心情格外愉悦,就连素来跳脱的李慧娘,在诸多小伙伴的监督下,也能沉得下心来学习了,真是让她少操了不少心。 这一日里,周娘子摇着团扇,将几个人的大字作业展开,一个一个检查,看着看着,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别看周娘子写得字一般,但和周举人夫妻日久,耳濡目染中还是熏陶了写对书法的品鉴能力的,沈意交上来的大字作业里,尽管字迹尚嫩,但已隐隐有了筋骨,没看错的话,一些用笔习惯,和周举人的很是相像。 “意姐儿,你这字是如何练出来的?”单抽出沈意的大字,指着沈意最满意的一个字问道。 沈意扬起头,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声音里如含了蜜糖般:“先生,前面的愈哥儿和我家是邻居哩,他家阿娘是我干娘,我每日里和他一块儿做着功课,他指点着我练得哩。” 周娘子眼里闪过赞赏,沈意等人猜的确实没错,作为女子开门收徒,也是受到过非议的,但她嫁人后,不甘心自己囿于内宅,在周举人的支持下,干了这么件大事。 爱才心起,她又向沈意询问其他功课,见沈意的学习进度已经远超她课堂内容,甚至还有那么点算学,且做的题目不见涂改,格外准确,这自也是沈意缠着谢愈问的,一旦能将古代和现代的不同说法融会贯通,启蒙的数学做起来依然不难。 见到沈意的功课,周娘子意味不明的问道:“你这是向愈哥儿学的?我们这里,也不会学这些算数内容,你怎么想着要主动学,连前头那些人都为着这头疼哩。” 几人对视一眼,这就是一直等待的机会了。 叶宝珠等人齐齐地盯着沈意,眼神里满是鼓励。 沈意咽了口口水,抑着紧张,强自镇定到:“夫子,我听人说过,学不可以已,既然跟着愈哥儿同做功课,能学到知识,为什么不学哩。” 周娘子眼中异彩连连,她素来喜欢向学的学生,对沈意更是M.XIaPE.COM